呃,够夸张!睡觉了还舍不得换装,真是!
意识模糊的她嘀咕着,脚一蹬说道:“喂,孙立伟,不卸妆在这干嘛?你把我的脚压痛了……出去!”
可是踢出去的脚竟被一只大手捏住,还很用力,这下她火了,猛地坐起来,想一脚将这个不识相的东西踢出去。
他难道不知道身为剧组总管兼导演的她很辛苦吗?为了这次戏剧公演,她可是放弃了硕士论文的准备时间,陪着他们这班学弟学妹们辛苦几个月了呢!
可是当坐直身子看清眼前的人时,她愣了,完全、彻底地被吓醒了!
彭翊?!老天,这不是学校宿舍,眼前这人也不是她执导的清宫剧“千山情”的男主角、那个十九岁的调皮男孩孙立伟!
一盏灯搁在地上闪动着淡黄的光,高大魁伟的彭翊仅着一件背心马褂盘腿坐在她的脚边,手里正捉着她的一双玉足,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你干嘛?”从迷糊转醒后,盈盈吃惊地问。“你干嘛穿成这样?”
彭翊面无表情地看看她,命令道:“躺下!”
吓,好强的气势!
盈盈不悦地想,可不知怎的,竟无心与他争吵。她乖乖躺下后自我安慰道:我这不是怕他,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跟这三百多岁的蛮子能说什么理?
“噢!痛死啦!”就在她自我安慰时,脚心传来的剧痛令她哀叫着,再次弹坐起来。“你这蛮子在我脚上做什么?!”
她用力去推彭翊,却如同推着一块巨石,文风不动。
“不要吵,妳脚上的伤若不处理,妳还想走路吗?”彭翊冷峻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有无法忽视的权威。
这一挣扎,盈盈的双腿被他挟在了胳膊下,她聚集全身力量也只能挥动两只手臂,于是她明白了要与他抗争简直是徒劳无功。同时也醒悟到,今天在海边她将他“踢翻”在地时,他是多么的忍让,否则以他的力量,自己又怎能占到便宜?
于是她不再说话,也不躺下去,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他,决心让这个古代蛮子看看现代女子承受痛苦的勇气。
见她安静了,彭翊低下头继续将她扎在皮肉里的碎石、荆棘拔出。
喔,果真是野蛮的古人,居然用那么大把刀对付我的细皮女敕肉!咬牙忍着痛,盈盈忿忿地想。
可是那把起码七寸长,既像匕首又像剑的武器在彭翊的大手中十分灵活,他不时用剑尖在一个罐子里蘸一下,再往她脚底挑。她原来平滑美丽的纤足此刻已经是红红黑黑、丑陋不堪了,可他使起刀来毫不手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盈盈忍不住问:“你这么用力地拿刀挖我的脚,不会有点心疼吗?”
听到她的话,彭翊的眉毛挑了下,但仍眼不转,手不停地说:“不会。”
“喔。”盈盈深感遗憾地哼了一声,果真是蛮子!
又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把我的脚弄得这么难看?”她将身子往前倾,凑在脚丫前观看彭翊的动作。
她柔软的腰身令彭翊心中吃了一惊,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妳那个时代的人,骨头都这样软吗?”
“啊?什么?”盈盈困惑地看着他,见他注视着自己的腰时懂了。“这个啊,不是所有人。我因为从小练功,所以比较软,有的人比我更软。”
彭翊没有再说话,脑中想起在海边时,她将他撂倒在地,并多次灵巧地闪过他碰触的情景,不由心里暗喜。他喜欢聪明机灵又有个性的女人,而她好像正是这样的人!
“好啦,妳今夜不要走动,明天会好些。”彭翊放开了她的脚。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盈盈指着罐子问。
“可以消毒和帮助伤口愈合的药膏。”彭翊说着收好罐子,站起身。
“这是你的衣服吗?”看到他身上单薄的背心,盈盈似有所悟地指着盖在身上的戎袍问。
彭翊低头看着她,答非所问地说:“早先没想到妳的衣装,先凑合一下吧。”
说完,不等盈盈再问,他弯腰出去了。
他一离开,帐篷里立刻显得空寂宽敞起来,温度也降了几度。
盈盈感到脊背寒冷,连忙拉紧身上的戎袍,重新躺回暖暖的兽皮,累极的她,很快的再次沉入了梦乡。
清晨,帐篷外士兵们的说话声和马匹的嘶鸣将熟睡的盈盈唤醒。
看着尖顶帐篷,她有一剎那的困惑,但随即清醒了。
“大人,让夫人换上衣服吧,否则您要冻着了怎么行?”一个略感熟悉的声音响起。稍一回想,记起他就是昨晚为她送食物的夏不凡。
“我没关系,你辛苦了。”彭翊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
夏不凡又说:“我们恐怕得早点动身,否则今天难赶回府……”
“我知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彭翊打断他的话。
“是。”一阵脚步声,男人离去了。
盈盈想起身,可才掀开身上的戎袍,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帐篷里的火盆不知到哪里去了。她赶紧又缩进戎袍中,结果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帐篷里已经温暖了许多,而且亮晃晃的。
她看到了红红的火盆,还有依然身着马褂的彭翊,正坐在火盆边手持某种东西烘烤着。
当看清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她的“思薇尔”时,她的脸“轰”地像着了火似的。
“不许动我的东西!”她敏捷地跳起,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内裤。
彭翊侧脸看着她,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我只是帮妳烘干……”
在看到她羞窘愤懑的神态时,他似乎明白了,脸呈赭色。他回过头将身边的衣物递给她,改变了话题道:“这几件衣服已经干了,但是不许再穿!”
“为什么?”盈盈接过已经被烘干并折迭好的衣裤,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地问。“我不穿这些要穿什么呢?”
“这个。”彭翊指指放在兽皮上的一个包袱,口气温和但十分坚决地说:“妳那些衣服绝不能再穿,这个时代没有人那样穿衣的!”
“哪里来的戏服?我不要……”盈盈打开包袱,看到一些花花绿绿的绸缎衣物时抗议道。
“这不是戏服,是有身分地位的闺女穿的衣物,我特地派人连夜去营州给妳买的,快换上!”
“不要,我就穿这些。”盈盈指指身上的长衫和兽皮上的戎袍。
没想到彭翊听她这么说,严厉的脸上竟有了笑容,令他端正的五官更显英俊。
“妳穿那些,我怎么办?”他微笑地说。
“你?”盈盈奇怪地看着他,看到他单薄的衣服时才恍然明白。“难道我昨晚穿的、盖的都是你的衣服?”
彭翊微笑着点头。
“你月兑了自己的衣服给我……”盈盈的心里好感动,对他的感觉也随之改观。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这种牺牲,没想到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竟如此细心体贴。
“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不冷吗?”她喃喃地说。
“不冷,我有火盆取暖。”彭翊说着将包袱里的衣服取出来,催促道:“快点换衣服,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赶呢。”
他说着就想离开。
“可是、可是这些要怎么穿?”盈盈拨弄着包袱发愁地问。大件衣服她还可以明白穿法,可是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是什么呢?
彭翊没料到这会是个问题,不由愣住了。回头看看她,又走回来。
“过来看好。”彭翊说着将衣物逐一打开。先是一件红色呈菱形,绣着精致花卉,肚兜似的东西。“妳看,这件应该是最先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