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冷哼一声。“哼,妳以为妳爹那么好唬弄?不管怎样,三天内将她月兑手,否则我就不管了,由妳去摆平这件事!”
余秋嫣又祭出了她的拿手戏法,娇嗲地说:“哎哟,萧明,你不要忘记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萧家的种唷,你不会这么无情吧?”
云儿心头一惊,原来她肚子里怀的并不是子达的孩子!
萧明酸溜溜地说:“谁知道他是姓萧还是姓郭?”
“嘿,萧明,我早跟你说了,这孩子是你的,郭子达从来就不要我。如果我真跟他有过一腿的话,那我此刻只需在烟翠山庄等着做少夫人了,何必冒着风雪做这些累人又烦心的事?”余秋嫣的口气严肃认真而不无遗憾。
“妳说的是真的吗?”萧明再次问她。
余秋嫣指天发誓道:“老天爷在上,我余秋嫣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萧明的,若有半句假话,我愿遭天打雷劈!”
萧明这才放了心,邪笑地说:“我也这么想,那姓郭的小子怎么可能看上妳!妳这种阴险狐媚的女人只能配我这种心狠手辣的男人!”
“哼!他害本姑娘浪费了不少青春,所以我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余秋嫣狠绝地说。
“妳到底想用她干什么?”
“把她卖给妓院,让那些男人玩她!叫姓郭的后悔得罪了我余秋嫣……”
床上的云儿再也不关心他们讲什么、做什么了,此时她全身疼痛但心里却充满了喜悦:子达没有爱过那个女人!自己没有爱错人!
她绝对不会让他们的诡计得逞,她会在第一个男人碰她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会保住自己的贞洁!
突然,一阵难以控制的咳嗽从她肺部深处爆发,扯痛了她身上的每一处。
“老太婆,进来!”萧明的吼声并没能阻止她激烈的咳嗽。
“妳是怎么治的?她怎么还咳成这样?”
他们的对话如同峡谷里的雷声,在“隆隆”的回音中逐渐淡去,最终消失,她再次失去意识。
浑浑噩噩中,云儿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又过了几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咳嗽时好时坏,作为医者,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病需要良好的保暖和休息,但在这间四处灌风的木屋里,身子被捆绑着,她是不可能康复的。
又降雪了,随着云儿被婆婆搀扶着去屋后的次数越多,她也大致看清了这座隐藏于山腰里的小村庄实在是十分荒凉,就算爷爷和子达在寻找她,也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大雪弥漫,北风呼啸,空气显得稀薄,云儿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渐渐枯竭。面对死亡她没有恐惧,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她依然行踪不明的妹妹们。虽然她也惦记着郭子达,但他毕竟是富有而强势的,烟翠山庄的财富和力量能保护他平安,能保护好心的爷爷长寿健康。
她默默地望着蜷缩在火炉边打盹的老婆婆和炉火上因寒风吹拂而摇曳不定的火苗,心想婆婆虽孤苦,幸好有大山为她提供这用不完的柴禾,让她有个温暖的家。
“哗!”不堪一击的门被推开了,云儿起先以为是被风吹开的,不料随后走进来双唇紧闭的萧明。
他毫不理会惊醒的王阿婆,一把掀开云儿的被子,先用一条手帕绑住她的嘴,再粗鲁地将她攫起来。
“大爷,使不得啊!这孩子经不起大风雪……”婆婆颤抖地走过来拉他。
“走开!”萧明一把推开婆婆,用一件黑色斗篷将云儿连头带脸地罩住。
在黑暗袭来前,云儿所能做的只是对婆婆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她失去了光明,接着也失去了方向,沉入一片黑暗中。
不久后她被扔进一个更加黑暗的地方,接着传来吆喝牲畜的声音,她的世界摇晃起来了。
凭经验,她知道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车厢内弥漫着一股香气。
哦,难道这是妓院的车?这个恶人已经将她卖给了妓院?嗅着这浓艳的胭脂花粉气味,云儿心里大惊,自忖如果真是这样,那此刻的自己连丝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我绝不能让余秋嫣的计谋得逞!她开始振作精神想对策。
“守着,我去去就来。”突然车停了,她模糊地听到萧明对车夫说了句话,跳下了车。
云儿试着动动手脚,虽然很费力,但双腿是可以动的,难就难在上半身与胳膊被捆住,而过于虚弱的身体依然难有大的作为。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外头突然传来令云儿血脉贲张的声音。
子达?!是子达,他真的来了,来救自己了!云儿的心在激烈地跳动,彷佛黑暗中见到了光明。
“这里是白马镇。”陌生的声音回答道。云儿估计这就是赶车的人。
“从这去临安还有多远?”子达问,茫茫风雪中他看不出这一带的地势。
“哦,大约五十里。”
“谢谢你!”
天哪,他只是问路!他要走了!云儿的心在绝望中狂跳。
子达,救我!我在这里啊,就在你的身边!她喊他--竭尽全力地喊他,可是声音只是回旋在她被紧紧勒住的嘴里。
她努力地用脚踢车板,却只发出一声虚弱无力的闷声,而她的脚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
正要转身而去的子达听到那下闷响,好奇地回头看着门帷深垂的车厢。
车夫见状,立刻对着车门喊:“老夫人梢安毋躁,我们马上就上路。”然后又转头对一脸狐疑的郭子达点头哈腰地说:“噢,是小人的主母,去前面村子探视刚刚生产的大小姐……”
听车夫这么说,再看一眼装饰俗丽的车子,子达收回目光往附近一家小酒店走去。
很快,萧明回来了,赶车的并没提刚才有人问路之事。
马车再次上路,云儿只能为与子达错身而过黯然垂泪。
为了寻找云儿,子达沿着张老大留下的记号一路往临安府赶去。可是茫茫大雪虽然给追踪者留下可依循的踪迹,但也很容易湮灭证据,而此刻他已失去了张老大的踪迹。
想到追踪老手的张老大应该不会只留下一个记号,他决定在附近查查看。
点来酒菜后,子达无心地吃着。
“大五子,都咳成这样了,去找王阿婆瞧瞧吧。”店伙计一边为屋角一个咳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温了壶酒,一面劝他。
“去过。”咳嗽的男人摆摆手,喘气着说:“可王阿婆现在忙咧,光那个姑娘就够她受的。若救不了她,阿婆就得送命,咳咳……”一阵咳嗽止住了他的话。
“唉,天下怪事就是多。”另一个男人接口道:“前天我给王阿婆送柴去,见那姑娘也煞可怜,天下哪有将病人捆绑着治病的道理?”
“那姑娘长什么样子?”在旁一直安静吃喝的子达突然出声问。
说话的男人看了看他,见他气宇轩昂,透着一股威严,于是不敢怠慢,答道:“长得挺标致,身上裹着床单,绑着绳子……”
“那位王阿婆家住何处?”没等他说完,子达已经截断他的话,急忙追问。
那男子指指大雪弥漫的店外,说:“就在这里过去三、四里的王家村。”
话音刚落,子达已经消失在大家眼前,只留下店门开合间灌入的一道冷风和柜台上的银两。
“吓,这人会隐身术啊!”大家对子达神速的动作啧啧称奇。
然而,子达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见到王阿婆的时候,只看到简陋的木屋和白发苍苍的老人,听她讲述了那女孩可怜又可忧的境况后,子达知道,那生病的女孩就是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