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他的怒吼惊天动地。
人们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个从不曾动怒的少主人,惊讶地发现他们一向爱笑的少主人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怕。
阿春和几个厨娘嘤嘤地哭了。她们理解少主人的心情,庄里的每个人都为少夫人的失踪忧心忡忡,担心少夫人遇到了下测。这几天来她们几乎寻遍了附近的山林小道和每一处可能的地方,可是那夜下的大雪将所有可能留下的踪迹统统湮灭了。
避家战战兢兢地说:“少、少庄主息怒,老庄主正在查。我们在山庄内外都找过了,但是那天的雪实在很大,无法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他失控地大吼:“滚!宾开!你们统统滚开!”
人们惊恐地逃离了他怒火可及的地方。
泉生沉默地将他扔在地上的盔甲捡起来抱着,看了他一眼后忧郁地走了。
“砰!”宛若一匹被猎人套住的绝望的狼,郭子达发狂地将挡在眼前的椅子一掌劈倒,一路兵兵乓乓地往内院奔去。
他推开云儿的房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独缺了那温柔美丽的倩影,强烈的失落感令他跌坐在椅子上。
与云儿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想起初相遇时,她为了妹妹不惜咬他手腕的往事,想起她在救自己时冷静果断的神态,想起当发现自己被捉弄时她白皙的脸庞泛起的红晕,晶亮的眸子闪动着生气的火光;想到自己装死吓她时她晶莹的眼泪,更想起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对她刻骨难耐的思念……子达的心中又苦又甜。原以为当他凯旋回来时便能拥她入怀,娶她为妻,永远不再与她分离,可是,如今那美丽的女孩去了哪里?!
她是那么不谙世事,那么孤独无依,如今地失踪了,怎不教人心疼和担忧?
掏出颈间挂着的云儿送给他的丝绣香囊,子达鼻子一酸,热流刺痛了他的眼,垮下双肩,将头埋在掌中的香囊上。
“你真的想娶云儿吗?”
最不想见人时,却听到爷爷问他这个他此刻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子达用手背抹去眼泪,没好气地说:“当然想娶她,您不是都代我与她签了婚约了吗?”
冰老爷生气地用烟杆一敲桌子,严厉地说:“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居然把余秋嫣的肚子搞大了!”
“什么?!”子达大吃一惊,瞪着爷爷说:“您在说什么?我连碰都没有碰过那个女人,怎么会搞大她的肚子?”
“子达,我郭家人犯了错就得认错,不可以抵赖!”爷爷面色冷峻地说。“云儿都亲自替秋嫣把了脉,孩子都快两个月了!”
“哈,笑话!”子达不怒反笑。“那不知是谁的野种,竟赖到我的身上!”
“可我问过,秋嫣认定是你的,而且很多随你出去的士兵都说你们俩是睡在一个帐篷里的!”爷爷既生气又失望地说。
子达同样生气,大声说道:“是,我承认我们有时候是睡在一个帐篷里,可是我从未碰过她!您知道的,郭家军野外露营都是衣不解带、剑不离身……更何况每次她钻进我的帐篷时,都有泉生在,我并未与她单独相处过!”
“孩子真的不是你的?”爷爷的眼里放射出希望的光彩。
“当然不是我的,我对余秋嫣从来就没有兴趣,怎么可能跟她生孩子?”子达认真地说。“不信,您可以问问泉生,他最了解了。”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泉生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女人说得有模有样的,叫人怎么能不信?”
“云儿信了她的话吗?”子达心焦地问。
爷爷点点头,说:“我都信了,云儿那么实在的孩子会不信吗?”
接着,他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子达。
“她生气走了!”子达颓丧地垂下头,为自己给云儿带来的痛苦而自责不已。
冰老爷用烟杆拍打他的背,指着窗下和床底下云儿的鞋说:“她绝对不是自己要走的,看看这个,这是云儿留给我们的讯息!”
子达看着那两只离得很远的鞋,脑袋里阵阵刺痛。“是啊,如果她是自己要走的怎么可能连鞋子都不穿?”
“难道你想就这样坐在这里发愣吗?”
“不,我要去找回云儿!”子达霍然起身,瞪着云儿空空的床,发誓般地说:“我一定会找回云儿,我发誓!”
老人终于笑了。“这才是我郭畅的孙子!走,跟爷爷比比武功去。”
说着他推开云儿房间的窗户,将长烟杆往身后一插,挑战似地看了孙子一眼后翻身跃出去了。
子达往窗口一看,爷爷已经站在对面的墙头上望着他。于是是跟一点,也跟着跃了过去。
“嗯,气息不乱,好,功夫又有长进!”看到孙子平稳地落在自己身边,郭老爷高兴地连连点头。
几个卫士闻声赶来察看,郭老爷挥挥手让他们放心地回去守着自己的岗位。
然后他指着对面云儿的窗户说:“看看那里,你看到了什么?”
子达抬头,除了白茫茫的积雪外,并无异状。他狐疑地回头看看爷爷,爷爷微笑不语。
于是他再将目光转向对面,细细地巡视--喔,这下他看到了,云儿房间窗户顶的屋檐下有个斗拱,其上有一小截断绳头,由于有冰雪覆盖着,如果不留心是很难发现的。
他立即提气一跃,落在对面的屋脊上,俯身往斗拱一抓。
冰老爷也紧随其后过来。
握着那截绳头,子达了然地说:“爷爷,我明白了,云儿一定是被人从这里弄走的。”这个推论使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会是谁呢?为什么?”
爷爷抽出烟杆咂巴着,说:“我怀疑姓余的那娘儿们月兑不了关系!”
“余秋嫣?凭她的武功能飞跃这吗?”子达指着墙头与房屋之间的距离问。
“她不能!”郭老爷沉吟着说:“漕帮内除了余帮主外也没人能。但是这抛结绳头,不正是他们行船人最擅长的吗?何况那天她吵着要住内院,还非要住在云儿的隔壁,而当晚云儿就失踪了。”
“照这么说,她到这里来系根绳子,再抛到墙外的能力是有的,如果她先将云儿弄出窗户,与外面的人配合,利用那晚的大风雪……”子达明白了,一拍膝盖忿忿地说:“难怪那张白色床单不见了,一定是她用来裹着云儿做掩护的。而她的帮手一定是萧明,那家伙看云儿的眼神一直都不对!”
爷爷又说:“嗯,而且那天早上,当我找她来询问时,她刚刚起床,却说不知道云儿是从哪里逃走的。并没人告诉她云儿失踪了,她怎么会知道我找她是要问云儿失踪的事,还肯定地说云儿是逃走的呢?”
子达情急地拉着爷爷说:“那您为什么不马上审问她?”
看着一向冷静的孙子此刻乱了分寸,郭老爷摇摇头道:“如何问?无凭无据,她要是一概否认又能怎么办?只会打草惊蛇!”
“她为何要抓云儿?云儿与她又无冤无仇!”子达愤怒地说。
“还不是你惹的祸!”爷爷将烟杆在瓦上敲敲,瞪了他一眼,说:“嫉妒的女人是会做出最疯狂邪恶的事!”
见子达黯然不语,他稍微缓和语气说:“余秋嫣后来提出要回家去看看,我想如果真是她,我们可以利用她查云儿的下落,所以我让张老大暗中盯住她。”
子达赶紧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此刻应该在去临安的路上。”
“临安?”子达难以相信地看着爷爷。“她到临安干嘛?难道云儿被他们带到临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