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志远险险避过,却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这下更惹恼了丫头,只见白光一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已经跃至滕志远身前。
滕志远不敢轻忽,忙收住笑声,与她对招。
电光石火之间他们已互相接发数招,最后滕志远故伎重施,再次以身高和力量的优势,猛地伸展双臂将她抱着,顺势将她压倒在餐桌上,两条健壮的长腿紧紧夹住她不安分的双腿,道:“行啦,丫头,没人要妳做妾。”
靶觉到身下的身躯不再抵抗,他才抬头对满屋惊骇不已的人们说:“没事,她是怕我半夜逃跑,所以要跟我同室,盯着我……”
“你已经逃跑过一次了,小人!”被他壮实的身体压在桌上的丫头,不满地揭发他,并恼怒地想,真是卑鄙小人,竟敢当众将她压成这么难看的大弯虾!
“有吗?”滕志远低头对她咧嘴一笑,注视着她继续对大家说:“看她这凶狠劲,我还能拿她怎么样呢?就让她跟我同室吧。”说完不顾众人见了鬼似的表情,哈哈大笑着抱起丫头就往楼上走去。
厅里的人们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天哪!那个当众与一个女人以那种暧昧姿势抱在一起,还笑得那么开怀的男人,真是他们冷酷严肃、不苟言笑的堡主吗?!
“大家都去歇息吧,明早还有得忙呢!”钟大叔对大伙说着,又拍拍女儿的肩头道:“筱筱,妳该死心了,世上能让堡主那么大笑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进屋后,滕志远坐在桌边笑个不停,他实在是被丫头今晚的表现逗乐了。
“啊,这屋子真不错,又高又宽敞。”丫头不理会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走到窗前,看看明月和掩映在树荫里的马厩,清凉的夜风拂过她火热的面庞,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大自然总是能抚慰她的心灵。
回头看看仍笑意盎然的滕志远,丫头蓦然发现最近几天他常常在笑。
她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英挺的眉毛因为快乐而不再紧蹙,性感的双唇如天上的弯月般微微翘起,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哦,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丫头心悦诚服地赞叹着,也觉得苦恼和困惑:这个男人一再冒犯自己,还当众让她出丑,但她却并不真的感到生气,为什么?
她常常跟人打斗,从来不喜欢输,一旦输了必定誓言扳回。而她也从不与男人亲近,如有哪个男人胆敢碰她的话,她准让他死得难看!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她已经莫名其妙地输给了这个男人两次,却没有感到愤怒不平?为何面对他大胆的碰触不仅不反感,被他紧紧抱住时,自己竟虚弱无力,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模糊了?
她不应该是那么容易被制服的人,难道是他与其它人有什么不同吗?
想了半天,丫头还是无法明白,只好拍拍他的手,自我解嘲地说:“笑吧、笑吧,能让你滕大堡主如此高兴,也算我疯丫头功德一件。”
看出她眼里的苦恼,滕志远止住笑,关心地问:“什么事困扰妳吗?”
“没有。”她自己都还弄不懂的事,如何向他说?于是她转移话题道:“那位钟姑娘喜欢你。”
这不是个问句,但滕志远还是回答了她:“可是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听到他的回答,丫头心里似乎有点雀跃。
“妳不会懂的。”滕志远无意再谈。
“那惜心姊姊呢?你为什么要悔婚?”丫头不肯轻易放过他。
“妳干嘛总爱管闲事?”一听到婚约,滕志远就开始烦躁,语气变得生硬,但在看到那对晶莹透亮,彷佛可以看穿人灵魂的黑瞳时,他的心软了,只得悠悠叹气道:“我会告诉妳为什么,但希望妳听完后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
丫头默然无语,只是坚定顽固地看着他的眼睛。
见到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不妥协神情﹐滕志远只好举手投降了﹐他将很少对人说的心事对她和盘托出。
“惜心是我的表妹,自幼在七星堡长大,我把她当作妹妹一样地关心她、喜欢她,但是从来就不想娶她。她太柔弱、太敏感,不适合我。我很早就向爹娘提出不要这门亲事,爹也曾经答应会取消我们的婚约。可是三年前我娘不顾我的反对,执意安排婚事,还用欺骗的手段逼我成亲,在这种状况下,我只好离开。”
“可是惜心姊是真的对你有情……”想到惜心每每提到她的大表哥,就一副伤心欲泣的样子,丫头都觉得心痛。
滕志远打断她道:“那只是兄妹之情,并不是男女之情,怎么能够成亲呢?”
“我不懂。”丫头的手托着下巴。“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娶她?”
“我就说妳不懂嘛。”滕志远拉下她的手握在大掌里,说:“打个比方,如果妳有个哥哥,他很喜欢妳,妳很喜欢他,妳会跟他做夫妻吗?”
“当然不会。”丫头道:“不过,我没有哥哥,就算有,他也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不会喜欢妳?”滕志远感到心脏被锐利的东西刺了一下。
丫头毫不避讳地挤挤脸,自嘲道:“这么丑的脸,谁会喜欢?”
“不,妳不丑,我就很喜欢妳。”滕志远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丫头不在意地说:“算了吧,你别安慰我了,如果不是我死缠着你,你早躲我躲到天边去了。”
滕志远微微一愣,马上纠正她道:“我可不是躲妳,是躲七星堡。”
丫头摆摆手说:“没关系,你不用解释,反正我从来也不在乎。”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底仍流露出一丝失意与落寞,尽避一闪即逝,滕志远仍看到了,他情难自禁的捉住她的手,将她拖过来拉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搂着。
也许是他眼里的温柔和怜爱让她迷醉,也许是她一直渴望能得到这种温情,丫头怔怔的被他搂进怀中,痴迷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眨眼,怕错过了那里面的任何一丝温柔。
滕志远抚弄着她的长发,轻声问:“怜儿,妳今年几岁了?”
“十七。”
“妳师傅去世后,妳独自住在山里害怕吗?”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形单影只,滕志远对她的怜惜更深了。
“怕?”丫头笑了。“不,我不怕,因为师傅永远都会陪着我。”
想起江湖上对疯婆婆的诸多传言,滕志远小心地问:“听说妳师傅很严厉,对妳很凶,是吗?”
丫头点点头。“但那都是为了我好。师傅是我的再生父母。当她老人家知道体内毒素已无法控制时,便想找一个传人接续衣钵。后来在冀州见到正要卖身葬母的我,师傅便替我葬母,又收我为徒,传我武功。师傅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想到师傅的恩情,丫头眼里漾起了水雾,她习惯性地回避哀伤的情绪,转移话题道:“其实我师傅是很有趣的,她虽然从来不笑,但她常常逗我笑。有一次在浔江边,一个肥胖的货主带着监工驱赶已经非常疲累的工人卸货,还不时鞭挞那些动作迟缓的工人。师傅暗中出手让那个监工将皮鞭抽向货主,吓得货主四处逃窜。
还有一年我们替平阳都督府布奇幻阵时,因为得知那个都督是个奸邪吝啬的小人,师傅故意将阵布到他的银库,要我将那些被他坑害的人引进库内,将他所有银两珠宝拿个精光,再将阵法变个方位,等那个都督数月后方进得库房,发现空无一物时,当场气得口吐白沫,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