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凛,微一闪身,白影扑了个空,但其身手不弱,一个飞旋,带着逼人的风劲又紧随掠到。
看到对方竟是个年轻女子时,白衣男子愣了一下,急忙撤回掌力。然而对方并不领情,毫不含糊地挥拳就往他门面袭来,令他不得不急起应战。
“呸,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做的却是猪狗不如!专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今天就让本姑娘教训教训你!”那姑娘掌下丝毫不留情,嘴里也毫不放松地骂着。
白衣男子与她对接几招后,大感惊讶。此女看来年纪不大,发掌挥拳、腾跃移动似在随意间,可每一个招式都快如掣电、重如山岳。更让人称奇的是,她竟然可以边打斗边清亮地叫骂,足见其内力深厚。
正自想着,一道劲风“呼呼”袭到,男子急忙闪避,并收心聚意,小心应对。
“哼,俗话道:『小人多难缠』,你果真小人也!”几击不中,姑娘恼了,冷哼一声飞身跃起,正欲施展绝招,不料耳旁传来急呼声,令她不得不停住饱击。
“师傅,快停下﹐打错了!”
她轻盈地落在道旁的树上,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滕志高,颇为不信地喝道:“你说什么?”
“师傅,您真的打错了,他是我大哥,不是贼子!”滕志高仰头对她重复道。
“打错了?”就在女孩犹豫时,那边结束战斗的七星堡总管——福明带着一群七星堡卫士来到那个白衣男子身前,恭敬地跪下行礼,齐声唱颂:
“恭迎堡主回堡!”
白衣男子双眉紧蹙,挥手道:“都起来,毋需多礼。”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娘和表妹……”滕志高兴奋地跑到大哥身前。
“志高,你长壮实了,要好好照顾娘。”白衣男子打断弟弟的话道。
“你还是不回堡吗?”滕滕志高惊叫。
“堡主……”福明等人也齐声欲劝。
“都别说了!”滕志远冷硬的脸上毫无笑容,声音更是低沉阴郁。“我还得到各处看看,各位对七星堡的忠诚,滕志远铭感五内……”
“滕志远,你这个不肖子、负心汉,你以为天下无人可以管教你了吗?姑娘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教训教训你!”俏立于枝头的女孩大喊。
“疯丫头,不得对堡主无礼!”福明轻斥,对她口中乱七八糟喊一堆的说辞皱眉不已。
“疯丫头?”难道她就是那个江湖中盛传武功奇高,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的疯丫头?滕志远心中一动,不由细细打量着她。
一身白衣裙的她立于枝头,看上去纯洁无瑕,一条红色腰带系在纤细的腰上,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更加诱人,子夜般的黑发披散肩背。她全身上下无一件女孩子家喜欢的饰物,也无江湖侠女爱佩带的兵器,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正如传闻所言,有个形同火焰的红色胎记。
而此刻,在那彷佛燃烧的火焰中,那双明亮如星的大眼睛,正毫不示弱地瞪着自己。
滕志远暗自惊叹:没想到让黑道头痛、宵小丧胆的疯丫头竟是这般年轻!
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丫头烦了。
“滕志远,动手啊,不然我可要出招了。”她立在枝头大喊。
没想到,那男子根本不睬她,转过身去与福明低语一阵后,便大步离去。
这下可惹毛她了!她双足点枝,一个筋斗翻到男子身前,瞪眼怒吼道:“不许走!”
被她那“降龙伏虎,舍我其谁”的气势所吸引,滕志远停下了脚步。
但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滕志远的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慢慢放大,在她黝黑明亮的瞳仁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样的感觉,只觉得那双燃烧在火焰中的眼睛紧紧扣住了他的心,使他彷佛被人点穴了似的不能移开目光!
“这就对了。”丫头见他听话地站着,还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心中大喜,连赞“孺子可教”,进而用手指点着他的宽肩对他谆谆善诱起来:
“你身为一堡之主,上有白发老母,中有美丽娇妻,下有年幼儿女……哦,不对,说错了,是年幼弟弟。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地跑掉呢?你今天回来,就说明你是知道错了。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娘和你妻都会原谅你的,赶快回家去吧!”
滕志远身躯纹风不动,仅是默默汲取她身上传来淡淡的竹叶清香。
等她住口后,他抓住她停留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将其握于掌心,语气悠然,眼神冰凉地问:“妳说完了吗?”
“啊?哦,暂时说完了。”被他冷静的态度唬住,丫头忘了抽回手。
“那好,让我告诉妳——”滕志远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第一、托天之福,我娘身体健朗,尚无白发;第二、我尚未成亲,不知何来『美丽娇妻』?第三、我弟弟已二十岁,不能算『年幼』;第四、我并没有跑掉,而是巡视各地产业。所以,在下并非姑娘口中不负责任的堡主或不肖子,更不是负心汉!”
“狡辩!”丫头反驳道:“你已三年未曾进家门,怎知你娘没有白发?惜心是你父母自幼为你订下的媳妇,你却在要成亲之时一走了之,怎可说并无娇妻?十二年前你在你父亲坟前接受了七星剑,成为堡主,立誓要尽忠职守,照顾家人,壮大祖业,可是三年来你却探幽访古,云游四方,抛下准新娘独饮苦泪,撇下全堡老小任人欺凌。你这绝非大丈夫所为!”
丫头一席话令福明等人,甚至滕志高都频频皱眉摇头,更是把滕志远气得直想揍人!她说的是什么话?三年来,自己虽不在堡内,但一直在外辛苦奔波,将七星堡庞大的产业管理得妥妥贴贴,她一个外人居然敢对他大放厥词!幸好她没再用令人恶心的“娇妻”二字,否则他怀疑自己能否控制住心头怒火。
他捏紧掌中纤细的手指,沉声冷笑道:“哈,看来妳倒是把我的事打听得很清楚。是妳那徒弟、我的宝贝弟弟告诉妳的吗?”他寒着脸看向滕志高。
“大哥,你别误会,师傅是娘最信任的人……”滕志高嗫嚅地说。
“是吗?”滕志远的声音更加森冷,脸色铁青,对丫头道:“那妳何不再多打听一些我的『罪状』,然后再来教训我?”
“不用,我已经有足够教训你的理由了!”
“教训?”滕志远轻蔑地俯视着她。“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想教训我?”
丫头抬高下巴。“没错,就是我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要教训你,还要彻底改变你这只傲慢的大笨熊!”
“那好,来啊,看妳有何本事改变本少爷!”
愤怒地说完,滕志远用力甩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
“喂,大笨熊,你听着,我一定会逮到你的!”丫头甩着被捏痛的手指喊道。
“大哥!”滕志高急得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唉!苞老堡主一样的脾性。”福明深叹一口气,挥手指示手下将地上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飞云寨盗匪们拍醒,丫头这才明白滕志远刚才并没有下狠手杀掉这些人,而只是点了他们的昏睡穴。
“可惜,又让那个死奎汉跑了。”滕志高忿忿地说。
“别担心,他不会再来了。”丫头胸有成竹地说。
“此话怎讲?”滕志高不明白地问,福明和其它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她。
看着那些关切的眼睛,丫头知道大家对奎汉及其手下早就腻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