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们……”林岚芷惊吓得连连后退,直退到床边,便教老嬷嬷们给逮住。三两下衣服便给剥下,换上喜服,接着又被捉到椅上梳发上妆。
像怕她反悔似的,一群手脚利落的嬷嬷们,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她打扮得妥妥当当,连喜帕都覆上头顶了。
喜服一件一件的上身,林岚芷紧张的情绪也逐渐升高。胸月复的不适也像是化成一把火炬,开始烧灼起来。
她想起之前在吟香楼被人推出去拍卖的场景。
那时,有无砚的大手,推了她一把,支撑她勇敢面对。现在呢?不管是方流墨,还是无砚,他在哪里?忘了恩怨,忘了嗔恨,她的心头只剩满满的空虚,强烈的希望他在这里。
“好了、好了,时辰差不多到了,夫人交代不能怠慢,赶快出去吧。”一群嬷嬷不由分说的,拉着林岚芷就要直奔前厅。
“我……”她完全像个被摆布的女圭女圭,视线全被喜帕遮住,在看不到路的情况下,只能一边被拖着跑,一边拎着裙摆,免得绊倒。
她喘着气,不懂这群嬷嬷为什么这么赶。
越接近前厅,宾客的喧哗越大声,心跳不由自主的也越快。
她怯懦的想停步,想月兑下这一身沉重的喜服,尤其遮蔽视线的红色喜帕更教她害怕。
但,走至这一步,由得她任性的喊停吗?捏紧汗湿的手心,痛恨愚蠢的自己怎么三番两次将自己逼到绝境。
一到了厅堂,气氛热络得令林岚芷感到怪异。
众人的反应好像太过激昂,狂笑声不绝于耳。
狂笑声?什么样的喜宴,值得一群人这般失控的大笑?
“哇哈哈哈哈……”
“这情况……哈哈哈哈……”
“赶上了,赶上了,终于让我给看到了……呵呵……哈哈哈哈……”
身旁的嬷嬷们竟也开始无可遏抑地笑得东倒西歪,让看不见场面的林岚芷又惊又疑,伸手想揭开喜帕。
“咦!不行、不行,新娘子不能揭喜帕的。”其中一名嬷嬷眼明手快地打掉她不安分的小手。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安的问道。
“没事没事……噗!嘻嘻……要拜堂了,来来来。新娘子来喽!”嬷嬷忍住笑,小心的将她牵至堂前。
像是期待已久似的,所有宾客全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一拜天地!”她从帕缘看到另一袭喜服的衣摆,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只是,新郎倌那边怎么站了那么多人?是在搀扶莫殷磊吗?
“二拜高堂!”身旁的骚动更大,让她疑惑起来。莫殷磊病了吗?
“夫妻交拜!”倏然,新郎倌剧烈挣扎了一下,随即像是也行了礼。他不会是快昏倒了吧?
她抚上胃部,没有人发现她的脸色在此时苍白得吓人。
“慢着!”正当大家期待着最后的仪式时,一声粗哑的嗓音制止了所有的动作。门外突然涌进一群黑衣人,像是凶神恶煞般,一路掀桌推人,引起众人惊声尖叫。
“暗夜门?”一听见连在噩梦中也不放过她的熟悉嗓音,顾不得任何礼俗禁忌,立时将头巾拉掉,随即怔愣住。
“你……”林岚芷张着小嘴,不敢置信地瞪着身旁被五花大绑的新郎倌……和她拜堂的是……方流墨?
再一转头,竟看到莫殷磊亲密的扶着身怀六甲的王浣儿,站在庄主夫妇身边。
暗夜门门主挟持着林老爷出现,方流墨紧急的示意旁人将他解开束缚。
“林岚芷,真有你的。我带着你老头来见你最后一面,当作你的贺礼。”暗夜门主扭曲着脸孔,一手狠狠的扼住林老爷的喉部。
二十日不见,林老爷更显得老迈枯瘦,宛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爹!”她焦急不已的想奔过去,却被及时解开绑缚的方流墨拦住。
“慢着。”终于解月兑的新郎倌方流墨,拉掉口中的破布,眼露凶光的瞪着一群来意不善的黑衣人,唇线扯出一抹酷寒的笑意。
“我倒要看看,你要给我什么贺礼。如果我满意了,还会奉送一个大礼。”
原来,少主要给他的回报,就是在他风尘仆仆回到山庄时,在门外被老庄主夫妇用逮的进去,莫名其妙被迫穿上喜服成了新郎倌、莫名其妙被绑成粽子押着拜堂、莫名其妙地拜了天底下最窝囊的堂。
他、受、够、了!
“方流墨,你放开我。”林岚芷在他怀中挣动不已,双眼担心地望着爹,还有爹脖子上的五指。
“笨蛋,你想过去自投罗网?”方流墨口气不佳的训斥她。他现在的火气很大,耐心早就在刚才被人架上喜堂时,全都和面子一起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要救我爹……”她登时有些委屈。
“我们不就正在救你爹吗?”他怒瞪她。
“流墨,她已经是你的媳妇,要救你救,我不插手。”莫殷磊冷冷的音调穿过他们的视线。
方流墨皱紧了眉头。“啧!饼河拆桥的家伙。”他低声咕哝。
“你不救我爹……”林岚芷有丝绝望。
“我说我救,听到了没有?”方流墨忍不住摇起她的双肩吼道。
“够了!”倏然,一声大喝制止了这方骚乱。
暗夜门主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抓着林老爷的手也气著有些抖。
“莫殷磊,我人带来了,怎么看不到你说要交换的人?如果是骗局的话,我马上杀了这老头。”他威胁地将手指束紧,只见林老爷面色一白,张开嘴,快喘不过气的挥手求救。
“不要,不要呀。”林岚芷摇着头哀求,几乎要扑了过去。
“不要?那么……”暗夜门主向身后一名黑衣人示意,那黑衣人便丢了一把匕首过去。“用这把刀,杀了莫殷磊身边的女人。”他阴狠地瞪着莫殷磊。
只见王浣儿和林岚芷各自瑟缩的躲进她们身旁男人怀里。
“又一把?你上次不是给过了?还是还给你吧。”方流墨代林岚芷弯腰捡起匕首,微一使劲丢回去,匕首应声落在暗夜门主和林老爷身旁的桌上,回头对莫殷磊笑笑。“老大,对方指明了要挑你,这会儿,你可不能说不插手吧?”
“我莫家与阁下素不相识,为何苦苦逼迫?而且迁怒于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的头上。”莫老庄主终于端着长辈的架子,出面开口。
“我与莫殷磊仇恨不共戴天!我也要他尝尝眼睁睁看着妻子死在他面前的痛苦!”暗夜门主咬牙说道。
“你倒说来听听?”莫老庄主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五年前,我和爹奉上千金,和我几乎摔落千丈谷底才挖到的千年人参,求莫殷磊医治我病重的娘。没想到莫殷磊竟然见死不救,逼得我爹发疯,抱着我娘双双坠崖!因此,我来到这儿,花了五年的时间训练杀手,就是为了报仇!”
“大哥,真有此事?”王浣儿闻言,忧虑的抬头望着莫殷磊。
莫殷磊敛眉沉思了一会儿。“五年前是有一对父子带着一名妇人上门求医,那个儿子当时脸上全缠上绷带。那个人是你?”
“你记起来了?”暗夜门主眯起眼。
“或许吧,不过,你爹不也是个大夫吗?我曾经点过他,他对你娘的病情应该最清楚。”莫殷磊低头,伸手拍了拍紧张地揪着他衣袖的妻子。
“我爹跳崖死了。”他激动得红了眼。
“你爹他没死。”方流墨突然出声,语出惊人,情势倏然逆转。
所有人全部转头看向他。
“你胡说!当年我亲眼看见……”
“他的确跳崖,可是后来被我所救。”方流墨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