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方流墨追了上来。
“少主,明知我这老马根本比不上你那匹千里名驹,还跑得那么快,真是为难我这伙伴的一身老骨头。”方流墨喃喃抱怨,拍抚他胯下喘吁吁的马儿。
“唉呀,是林姑娘呀,这么好兴致,出来溜跶、溜跶?”他转头看到林岚芷,嘻皮笑脸地拉长语音讽笑。
“我是亲自来接莫哥哥回家。”林岚芷不甩他,鼻子翘得老高,心里着实气极他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从以前她就看他不顺眼,整个人流里流气,态度不恭。而且他一见了她,不但不奉承她,反而句句带刺,心高气傲、被人捧惯的她当然容不下他的羞辱。
“唷!耙情你成了岩叶山庄的人,接莫哥哥'回家'呀!”方流墨怪腔怪调地模仿她的语气,特意强调莫哥哥三个字,然后恶意地送给她一记狠招。“那么说,你也知道少主这回带了未来的少夫人回来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见状,浣儿不安地皱眉。明显的,方流墨不怀好意,想挑起林岚芷的怒火。
丙然,林岚芷下不了台,俏脸陡然变色。
她原打算故意漠视王浣儿,来个下马威,被方流墨一搅和,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情况变得十分尴尬。
霎时,她又窘又怒满脸通红,狠狠地用目光砍杀方流墨千万次,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头,不打一声招呼便骄纵离去。
王浣儿苦笑。“看来我不太受欢迎。”
“你不用理她,她任性惯了。”莫殷磊不甚在意地说道。
方流墨看着林岚芷离去的方向摇摇头。“真是骄纵任性,林老爷子把她宠坏了。谁能忍受她的小姐脾气?”
“女孩子心眼细、面皮薄,好歹也要留个颜面给她。”浣儿可以想像那女孩现在的心受伤得厉害。
“她活该,早该受到教训。”方流墨不以为然、“流墨,你何必跟小女孩一般见识。”莫殷磊唇角勾了一下。
“大哥,她是……”王浣儿现在才有机会开口询问那女孩的身份。
“她是林家庄的千金,多年来两家生意往来频繁,交情还不错,因此她常和她父亲林庄主来山庄内作客。”莫殷磊随口答道。
“这女孩俏丽活泼、性情直率,挺吸引人呢。”浣儿下了评论,含着深意望进莫殷磊的眼底,想知道他对林岚芷是否曾经动心。
“可是脾性令人不敢恭维。”方流墨在一旁嗤之以鼻。
莫殷磊没有说话,低头接住浣儿的视线,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地回望她。他知道她意有所指。
第一次,他用冷犀的目光,锐利的剖析她、穿透她。
将她逼视得几乎喘不过气,最后她投降地移开视线,低下头去。
在一瞬间,她感到恐惧的轻颤从背脊审过。她头一次意识到莫殷磊深沉绝冷的一面。
不过短短的时间,却教院地如坐针毡。
“对不起,我失言了。”她轻声道歉。她知道即使自己再不安、再犹豫,也不该试探他。
莫段磊收回凌厉的视线,可是语气还是有些不悦。
“别怀疑我说过的话,也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浣儿。”
他指的是当时在客钱时,彼此允诺交心的誓言。
方流墨冥觉他们两人之间不自然的气流,故意地咳了一下,大声说道:“天快黑了,咱们快走吧。我肚子好饿,老夫人一定准备了一大桌的菜等着我们回去呢。”
“走吧。”莫段磊一拉空绳、马儿便向前冲去。
院儿安静地坐在英毅磊的怀中,感受身后的热度从背脊熨贴过来。
罢才,莫殷磊的眼神好冷,仿佛变成另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突然觉得,她一点也不了解莫殷磊这个人。
他的心绪永远在最深沉之处回转。有时,他可以柔情体贴。有时,他也可以如钢铁一般绝冷无情,令人无法探测。
浣儿一直想着,莫殷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喜色渐起的平原中,两匹马一前一后地直直奔向岩叶山庄。
一进了庄,院儿突然被热情围抱住,差一点地反应不过来。
莫元叔和莫夫人一见到王浣儿,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莫夫人更是忍不住地掉了眼泪。
“浣儿……小浣儿,长这么大了……”莫夫人双手颤抖着,怜惜地抚着院儿的头发和脸颊。
莫元叔在一旁欣慰地点着头。“想当年见到你的时候,小小甜甜的,还躺在大人的臂湾里哪!没想到现在长得这么大、这么标致了。”
浣儿感受到莫元叔夫妇亲切的接纳,眼眶红了起来。
这么多年看尽了人情冷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真心的对待,浣儿的心头百感交集。
“夫人……”浣儿抓住莫夫人温暖的手,这双手今她想起了母亲。
“还什么夫人的,要改口叫娘。虽然你还未过门,我可是盼了你十几年了。”
莫夫人泪中带笑地纠正浣儿。“来,叫一声来听听。”
浣儿一听,又是羞,又是感动,一股暖流冲过心房,泪珠终于淌落下来。
“娘……”唇瓣动了动,她轻轻细细地叫了一声。
“好。好。真苦了你了。”莫夫人怜惜地抱紧投入她怀中的女孩。
“唉呀,这么瘦,磊儿这孩子粗枝大叶的,一定不够体贴,路上准没给你好好照料。”莫夫人喃喃数落着儿子-莫殷磊没开口,仅仅挑起一道眉。
“不是这样的,大哥非常的体贴,而且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浣儿急急摇头,有些羞赧地替他说话,藉拭泪的动作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
“真是难为你了,吃了这么多的苦,你的日子不好过吧?哎!如果当年你爹娘肯接受我们的帮助,也许就不会这个样子了。”莫元叔感叹道。
“当年王家已是自身难保,断绝联系实在是先父先母万不得已的下下策。”想到艰困的往日,浣儿忍不住语带哽咽。
一听到浣儿说起亡故的友人,莫夫人眼中又热了起来。
“你父母与咱们莫家相交数十年,没想到、竟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无法见着……两年前接到你母亲的讯息时,我还高兴了好久,怎知磊儿带回的消息竟然是……”莫夫人几乎泣不成声。莫元叔深怕夫人伤心过度,一边扶着她,一边轻声安慰。
莫殷磊站立良久,见到寒喧的场面越来越悲戚,于是开口说话。“爹,娘,稍后再聊不迟。浣儿身子薄,经过长途奔波,现下正需要休息。”
莫夫人这才如梦初醒。“唉呀!瞧我这糊涂的,净杵在门口。来来来,浣儿快进来,我已经准备了一桌酒莱要给你接风呢!”
莫夫人拭了拭泪,挽着浣儿的手入内。
“娘,没关系,我还不累。”浣儿也贴心地挽紧莫夫人,脸上绽出了多日以来最真心的笑容。
“呵呵!叫娘叫得好顺口。想当年不知道谁为了少夫人的头衔,不甘不愿,别扭得要命。”方流墨在众人背后凉凉地揶揄。
靶人的气氛,一时之间全然飘散。
浣儿蓦然一怔,提及往事,薄薄的脸皮瞬间胀得通红,不知如何面对一脸迷惑的公婆。
“流墨,多嘴。”莫殷磊冷然瞅着他。
方流墨被他瞪得头皮发麻,嘿嘿两声带过。
“咦,浑小子,你也来了?”莫元叔夫妇这才注意到他。
方流墨愣了一会儿,一脸无法置信地开口。“不会吧?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老半天,你们竟然没看到我?”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为此,他不觉深受打击。“庄主,夫人,你们竟然忽略了我……”他不依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