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里防啊,那里守啊,却还是防不胜防,让卢雪儿趁缝闯入她安静了好一阵子的世界。
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太寂寞……
宾了一圈,将自己缩成颗球状物体,只露出一双黑水晶般的瞳眸呆望着天花板。
“心心,我昨天买了一条水蜜桃口味的护唇膏,觉得好好用喔,我也帮你买了一个,给你!你看,我们总是用一模一样的东西,好像姐妹喔。”
那样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却只是为了踩着她的背往上爬。原来那几年自己在学校名声大坏,竟全是卢雪儿一手破坏促成的结果,也是她粗心大意所依顺的结果。
“心心,那个篮球队队长好喜欢你耶,你要不要和他交往啊?”
她记得她笑说自己演艺事业正忙,根本没办法、也没时间谈恋爱呢……没想到事隔没多久,校内所有女同学却对着她指指点点,批评她自大骄傲……但她哪儿自大骄傲了?后来才知道原来不知哪里来的传言说她十分睥睨篮球队队长根本配她不上……
以讹传讹的速度立即让她连澄清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她只记得那阵子卢雪儿是她最大的依靠与心灵支柱,甚至最后篮球队队长和卢雪儿交往后她也是衷心祝福。
“心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你别哭,那些误会你的人看不见你的善良,但我看得见喔,不哭不哭喔。”
因为同校又同班,她天真的以为卢雪儿最能了解体会她四面楚歌的处境,所以将卢雪儿视为知己,感动于自己最在乎的知己总是愿意在她最难受无助时全心倾听安慰、鼓励又支持,而她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她与卢雪儿之间的交情,一次都没有。
直到凌劲风的出现……
“心心,我喜欢你。”
她与他因拍戏结缘,并非卢雪儿介绍认识。那出戏是她接拍的第一部纯爱偶像剧“星心”,戏里她是个为爱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痴心女主角,也因为实在太入戏了,竟假戏真做了起来。下戏了,她还是无法抽离角色的情绪,更在凌劲风的疯狂追求下,不顾后果地坠入情网。原以为这会是段美丽的爱情,却在卢雪儿突兀出现后彻底撕碎了她的真心。
嫉妒总是很容易让一个人显露最丑恶的一面,卢雪儿就是最佳证明。
所以她才会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为凌劲风与卢雪儿之间的第三者。男人劈腿的恶果,却搞得两个女人两败俱伤,她失去了友情,却也了解了卢雪儿多年来用尽心机在背后算计她的真相;而卢雪儿失去了友情,却变本加厉的更痛恨起她所拥有的一切。
原罪啊……她的父母生来就是慕玺与唐玉,并非她所能选择啊。
外界总是欣羡她光鲜亮丽的生活及与生俱来的优势,却不明白她必须背负的是何其庞大的痛苦、孤单与寂寞。
现在又多了一项——背叛。
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交付真心的朋友……没有……
想来好悲凉……所以今天下午当她听见孟儒真心又坦率的表白,却是笑得无法自抑。其实她好想哭啊……但又孬种地不想让自己的脆弱一再暴露,所以只能狠狠用力的大笑,笑到眼泪都滚出来证明她不是哭,她是在笑。
她笑得好努力、好认真,笑到孟儒不知所措,笑到弯腰直不起身,笑到她疲惫得再也没有力气,虚软瘫坐在和式榻榻米上,她终于开口向孟儒说:“谢谢你,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一下可以吗?”
她真是怕了。怕去面对,怕去承受最后仍是不断被背叛的结局。
……她记得那时孟儒领她进房后,她再也没多看他一眼,走往柔软床榻躺下后闭眼便睡着了。
侧着身子又滚了半圈,她皱紧的眉心愈拢愈紧,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会由难得的沉睡好眠中惊醒……月复部一抽又一抽地绞痛着,她缩起身子想要忽略自己娇弱的肠胃,却没想到愈想忽视,它却愈是唱起反调。
今天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只除了来接他们的司机带上了香橙阿姨特别为孟儒准备的握寿司,她只吃了一个鲑鱼握寿司就没胃口了……
痛……是因为吃冷食的关系吗……痛、痛、痛……
愈是紧缩着身子,她愈是痛,最终放弃了挣扎,抚着绞疼的月复部翻身站起,正准备要拔腿狂奔,却被一记大问号给愣住了步伐——
厕所在哪?
***
哀着绞痛的肚子模黑拉开日式扇门,慕痴心几乎软脚申吟出声。木造廊道两旁沿路悬挂晕黄灯饰点缀明亮,氛围温馨宁和,她却无心停驻步伐细心感受,一双巧夺天工的女敕白美腿慌乱奔走,咚咚咚的脚步声倏地破坏了这份温柔静谧,更加突显出她此刻的慌张。
刷!
“怎么了?”一扇门在她拐了个弯后应声被人拉开。
“吓!”为了避开突如其来冒出的人头,奔走的美足紧急煞车后险些向前滑垒,幸亏男人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惊悸刚定,绞痛的月复部竟暂时安分不疼了,慕痴心呼了口气,抬头望入那双写满担忧的巧克力瞳眸。“谢谢你啊。”困窘又尴尬的干笑,她暗暗使力,退开他烫人的胸怀。
“刚才在走廊上跑步的人是你吗?”孟儒缓缓收回双臂,深吸口气才能勉强自己不去将她强扯入怀……只因此刻的她看起来非常无助又脆弱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了?
“呃……是啊……”本来还在暗自庆幸绞痛褪去的慕痴心一时大意,俏脸在下一波剧烈绞痛扑袭后瞬间刷白。
孟儒见状大惊,问:“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本来还想在这位斯文儒雅的贵公子面前维持淑女的矜持,故作镇定询问“请问盥洗室在哪”后优雅离去,但现在紧绷到极限又沸腾到顶点的慕痴心压根做不到最理想的打算,几番挣扎后嗫嚅道:“我……肚子好痛。”
黑纱段短裙下一双美足困窘夹紧,额边冒出薄薄冷汗,她抱着月复部缓缓蹲下。
“胃痛吗?你的胃药在哪里?我去帮你拿!”跟着蹲下的孟儒焦急万分,猛然想起临行前梅逸芸有特别向他交代过慕痴心特别娇弱的肠胃,还在心里责怪起自己怎会疏忽的,她猛力揪住他衣襟的力道也顺势揪住了他跟着疼起的心。“你还好吗——”
“带我去厕所。”天啊!她快忍不住了。“我不是胃痛,我是要、要、要……拉肚子……”
呃?孟儒一愣。
他听不懂吗?天啊!拉肚子这三个字是太文言了吗?情急之下慕痴心忿忿咬牙。“我要大便!好痛,快点!厕所!”言简意赅的重点式交代。
孟儒接收到指令,立即将她揽腰抱起,三步并成一步的往洗手间冲刺。“你、你、你等一下、等一下,快到了、快到了。”
直到孟儒以快狠准的速度让慕痴心安座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后,慕痴心立即开口说:“谢谢。请你帮我关门,然后立刻离洗手间远一点,拜托。”除非这里隔音设备良好,不然她在惊天动地的拉完肚子后肯定再也没脸出去见他。
这次孟儒马上了解了她的意思,红着一张俊脸旋身离去,一颗心犹然摆荡在惊慌失措中,恍恍惚惚听从她的请托远离洗手间,却又担忧得不敢离得太远,于是傻傻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就在不知如何是好、该走进或走远的踌躇间,五分钟后,就见她缓缓走出洗手间。
“你还好吗?”
以为孟儒已走远的慕痴心毫无心理准备地双肩一耸。“你、你、你……你一直待在门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