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惊咦一声。“被设计?”
始终保持沉默的慕痴心错愕抬头,直瞪着孟儒笃定的神情。
“也许她只是想见凌劲风一面。如你所说。心心很爱凌劲风的话,这阵子风声鹤唳,心心一定很担心凌劲风的状况,但这场记者会也许只是凌劲风单方面的安排。”察觉到那名头戴鸭舌帽的少女直视而来的目光,他莫名回视,心里顿时打了个突,下意识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
“孟编剧,如果就你这样推论的话,心心也善良到太傻了吧!要是我被背叛,才不会想管凌劲风的死活呢!”小萱气急败坏地同理推断。
对……她是傻……傻到很蠢,蠢到忘了自己的立场与身份……慕痴心惭愧垂目,却忽略了身旁男人的偎近。
“有些人在爱情里就是会特别死心眼。”孟儒垂睫掩眸,尽力克制自己紊乱失序的呼息,嗅闻着空气中那缕淡淡扬逸的熟悉馨香。“小萱,这些事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
“唉哟!在圈内,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嘛!”小萱不好意思地挠腮耙发。在白马王子面前这样八婆,简直是形象全失啊她!失策失策。
“以后别再说了。最快毁灭八卦的方式就是学会遗忘,知道吗?”虽然人们总是健忘的,但他就是不希望这些蜚短流长再出现……在她的周遭。眸光流转着难以掩蔽的光彩,他灼灼凝视着始终戴帽垂首的她,握拳。“小萱,能请你去帮我拿剧本过来一下吗?我突然想到有一个地方必须稍作修改一下。”
还在懊恼自己太过八卦让白马王子对自己印象破灭的小萱闻言回神。
“喔,好哇。”孟编剧怎么那样看着美少女?她从来没有在温文儒雅的孟儒眼中瞧见那样晶灿热烈的光芒,仿佛就像是发现一块寻觅已久的瑰宝般闪闪发亮着……该不会是……孟编剧看中美少女,要放弃心心这个锁定已久的女主角人选了?噢,不,都怪她碎嘴说了太多心心的八卦,让孟编剧对心心失去兴趣了?
“小萱,发什么呆?可以麻烦你帮我跑这一趟吗?”
对于白马王子投射而来的温柔注视毫无招架之力的小萱心跳一紧,连忙颔首应是。
“谢谢。”温柔俊美的笑容灿如春花般绽放。
“不、不客气,我马上去拿。”硬撑着几乎颓软的双腿,小萱领命出任务去。
孟儒再将目光拉回,轻问:“吃完药后有好一些了吗?”
“……有……有好一些了。”恍然察觉这处空间仅剩两人独处后,慕痴心这才发现他与她之间过于紧密的尴尬距离。她将身子往右边挪了挪,呐呐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应该要离开了。”脑海中仍不断回荡着他刚才的那句话,她像是被戳中致命弱点似地急忙想逃离,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看得太透彻,浑然遗忘自己此刻全身上下的刻意乔装。
“先别急着走。”孟儒抬手压住她的肩,捺住她的蠢蠢欲动。
心慌意乱地看着他那双过分灼热直视的眸,她只觉得自己在他眼下无所遁藏,眼看就要原形毕露。
“等你看完剧本再走。”他笑容温暖如春阳,一双迷人的狭长瞳眸尽是掩不住的璀璨光泽。
看完剧本?为什么?为什么要她看剧本?慌慌张张的疑惑惊惧,他的手机又在此刻铃声大响,顿时将六神无主的她吓得浑身一颤。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孟儒淡笑。
而她却被他唇瓣噙着的那抹深远笑意给吓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稍稍和缓的情绪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她被认出来了?这是他接起电话前第一个闪过她脑海的惊悚灵光。
***
他记得这味道。
某些似曾相识的味道,能够轻而易举触动某些珍藏于记忆深处的点滴,然后在不经意时一再借由熟悉的痴迷去唤醒曾经拥有的眷恋、遗憾,或是一些更深更远更来不及思考与深究的情愫。
那一年樱花盛开的春天,这一抹果香味的娇甜滋味彻底占据了他的嗅觉,似乎也宣告着从今而后,他命中早已注定该为这缕香味魂牵梦萦。
他永远难以忘怀十八岁时第一次在日本乐都见着她的惊艳感。那时的她年仅十五岁,貌色美丽出尘,气质沉静温婉,怡然自得地身处在正下着樱花雨的日式庭园中。
原以为那是一场梦,他屏息着不敢前去打扰,深怕梦境一触即破;但当她离开庭园后,他情不自禁走入园里拾起她玉白皓腕上遗落在地的发带,由此确认她的出现不是来自于幻觉。
他记得这条鹅黄发带刚才还系在她随意扎起的马尾上,他看见她在着迷于樱花美景之时将发带率性取下并随意圈于手腕上,只是她没发觉这条鹅黄发带早已掉落,因而被他幸运拾起。
发带上,依稀残留着专属于她的发香,以及一缕淡淡苹果甜香,也是从那时开始,这缕象征初恋的苹果甜味,总是能牵引他痴心的悸动。
后来他听母亲大人说是她在台湾演艺圈的友人之子。
又因为意外于自己对她既狂又煞不住的动情动心,他进一步查探有关于她的所有消息资料,知道了原来她与他一样,出身于演艺世家,并深刻记忆下那清新苹果的香甜是来自于她与她父母共同代言的一款品牌香水,更获知那一年的香水代言竟在台湾造成前所未有的狂热与轰动。
柄际知名香水品牌首度同时推出男性、女性及代表少女、儿童时代的香水款,由她父亲代言的“King”与她母亲代言的“Queen”,再结合她所代言的“Princess”以及她年仅七岁的弟弟所代言的Baby香水“Prince”。
掀起一股抢购热潮,也让她的演艺事业更上一层楼,声名大噪至两岸三地。
相对于她精采丰富的人生阅历,年少的他却是体弱多病的,三不五时还必须卧在床榻被药养着,就连十八岁时他也仅能借由房内敞开的窗棂窥视她的美丽、她的恬静,那是他首次深恶痛绝起自己的无能为力与一无是处。
在她离开后,他多次向母亲大人要求希望能回台湾就读大学,就是冀望能与她再见上一面,却在察觉母亲大人费尽心思的阻挠后由老管家那儿间接得知原来母亲大人非常憎恶她的母亲——唐玉;关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老管家只是简单带过,也苦口婆心劝说他打消回台湾的念头,尤其回台湾的主因全是为了“她”的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母亲大人知道。
他尊贵美丽又强势的母亲大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她的四个儿子,其中更以宠溺他这个幺子为最。即使他要天上星辰,母亲大人也会二话不说想尽办法为他取来,所以他从不主动开口向母亲大人要求些什么……可能也是因为母亲大人对儿子的保护欲过盛,舍不得他遭受点风吹日晒的辛苦,因而造就他多年来身子骨特别虚弱且纤细的主要因素。
所以十九岁那年,他主动找上父亲大人帮忙,要求父亲大人说服母亲大人让他回到台湾独自求学,一方面除了要待在父亲大人身边学习之外,另一方面也渴望能够再见上她一面。
那一年落英缤纷的浪漫美丽,已深刻烙印在他脑海,悸动了他的心。
他还记得粉女敕色的樱花瓣洒落在她颊畔、肩际的模样,那点点樱花将未施脂粉的她妆点得像是洛神,又像天使般如梦似幻;那几天,他总是梦见自己与她并肩坐在庭园前的原木廊道上相知相惜地赏樱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