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景象一映入眼帘,她就倏然惊醒!游离的理智和半醒的思维全部回到固定的位置上。
“利川章云?啊——”赵妤贞瞥见自己身无寸缕的胴体,一下子把事情全串起来,也大致由中断的记忆里确定是自己粗心才造成眼前的尴尬。
早就坐起身的利川章云显然是完全清醒的,而且手上的香烟已经快要燃尽,他不发一语的看着她,欣赏着慌乱中挣扎起身,拉着被子缩往床角的她。
“你真的演得很逼真。”他由衷说道,“看起来实在不像假的。”
他的语气比冰还凉。
赵妤贞听了一颗心直往下沉,她不用问也知道他再次对她产生误会了。
她张口欲言又止,利川章云却毫不留情的不给她机会,“你别想告诉我你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躺在我的床上,也不必编谎话来骗我,说这一切都是昨夜我酒醉后拿刀逼你这么做的,因为我不会相信。”
他的脸上满是胡碴,整个人看来憔悴不已,昨夜的略微休息似乎没什么效用,倒是极端的情绪让他的一双怒目看来还有点生气。
赵妤贞能说什么呢?她好气自己竟然如此糊涂,否则两人之间还不至于那么快决裂。
“我虽然醉,但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利川章云的语气竟有些难掩的心痛,“你非但躺在我的床上,而且还月兑得光光的,我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岂有那种能力,一颗颗将你的扣子解开?而且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有没有做过岂会不知道?我刚刚检查过,其实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妤贞知道他愈说愈远,眼看是无法解释了,绝望之余不禁低下头任由他说,他却把她的行为视为默认的表示。
“这事既然是你一手主导的,想必你定有所图吧?”利川章云心中也积了太多原本说不出的话,“是要更多的钱,想钓上我这个凯子,还是纯粹为了好玩而耍弄我?你知不知道我对你一直算是很尊重,没有催你履行当初讲好的契约?而照你这样的作法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会在早上起床时侵犯你,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贞操,想必你早就习惯为了某些目的而出卖自己的身体了吧?”
他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但他正是希望见到她反驳,想看看她的反应。
他的气愤之语,每字每句都如针刺般扎往赵妤贞原本已经淌血的心口上,忽然之间,她觉得其实自己本来真正的想法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说得都对,利川章云不愧是一名厉害的角色。”她木然的表情和语调中丝毫看不出她的情绪,既不像是为了赌气而说,也没有坦承罪行的悔意,“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不反对。”
她为什么不反驳?哪怕是破口大骂或哭哭啼啼都好,为什么不?
利川章云在心底呐喊着,他也没发现其实心中充塞着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矛盾,一方面他很痛心察觉到她竟是个为钱不惜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一方面他却又想听到她为自己辩护,因为他的心底始终留了一块为她准备的信心之地,而今她愈是哑口无言,那块小得可怜的信心之地便愈快随之崩解。
“我要……你的身体!”他颤抖着说出所能想到最严厉的惩罚。
“唉!”赵妤贞发出冗长的叹息,她想得到的,而且其实昨夜她就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给他,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充满误会的情况下,“现在吗?”
她的一句话问得利川章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不!既然我付了世上最昂贵的代价,当然有权享受最好的。”他抬起下巴,刻意用鼻孔瞧她,“你给我好好的准备,今晚我要享受你最温柔的服侍。”
他绝望至极,说话自然不留口德,语气中对她尽是鄙夷,几乎差点没直指她是个妓女。
“好,我知道了。”赵妤贞努力的抓住床沿,不让自己在晕眩中昏倒,免得又被他指称为作戏,徒遭奚落。
等到利川章云大步离去,她才失去所有力气的往床上一躺,无言的瞪着天花板。
“怪了,没有喝水,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她喃喃自语,突然想念起远在天国的父母,“爸妈,女儿好想去看看你们啊!”
她第一次有想死的感觉,那种绝望的心情即使是在父母去世的丧礼上也不曾出现过。
一想到丧礼,三个妹妹当时哀戚欲绝的无助神情又跃然浮现在眼前。
“不!我的责任还未了,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赵妤贞挣扎的撑起虚弱的身体,将之前的灰色思想一一扫除,咬着牙坚定自己的信心,“利川章云怎么看我是他的事,反正我想得到这一大笔钱,本来就应当付出代价,只是付出的方式由不得我就是了。”
为了撑起赵家的整个事业架构和妥善照顾妹妹们,她说什么也不能在这种关头犹豫不决。
“今天晚上,就当作是一场梦吧!人生不就如同一场梦吗?鱼与熊掌能得其一,我该满足了。”赵妤贞对自己如是说。
只是能不能完全接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于井上真实而言,最近天天都在作梦,却没一次是好梦。
继上次在荒城秀木面前和利川财团争雄败北之后,接下来几乎没遇过一件好事,不仅和别人合作处处碰壁,而且手头上有一项巨额违约交割的股票买卖竟不小心被揪出来,还好他反应机灵,把媒体焦点全转向预设好的人头上,并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打点,让事件不至于扩大到他这个财团主脑身上。
本来这些已经足以使他迁怒到利川章云的头上去,没想到上次事件还有一个额外效应——性好渔色的他在见到赵妤贞之后,对别的女人暂时再也提不起兴趣,甚至有时会因为想到她而怔忡出神。
在思念佳人却又苦于无法一亲芳泽的苦闷驱使之下,井上真实甚至打电话到利川财团总部,试着找赵妤贞这号人物,可惜辗转接到电话的不但不是赵妤贞,而是利川章云,而且利川章云的心情显然不好,使得他被狠狠的大骂一顿,外加莫名其妙的被挂电话,让他气得直跳脚,发誓倘若有机会,非要把利川章云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扳倒不可。
也不知道上天是听到了他的愿望还是什么的,一通电话竟然跟着打进来,简直就像是和他心里对话似的劈头就问道:“井上,其实你很想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长的狂妄小子对不对?”
“你是谁?而且这是我的专线,陌生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电话才对。”
井上真实不愧是在商场打滚多年的老手,即使对方每句话都说进他的心坎,但他从不将心事轻易示人,因此他嘟哝着该换号码,作势就要把电话挂掉。
“你别装了!”话筒另一头传来笃定的语气,“我知道你必然对我有戒心,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这句话等于是他不打算说出身份了。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利川章云也是我的阻碍。”对方冷哼一声,似乎对他极为不屑,“若是我自己能出手,也不必打电话给你了。”
“借刀杀人这种事,向来只有我能指使人家,从来没有别人能指使我!”井上真实听到对方语气不善,自然也不打算婉转拒绝,“何况利川章云的仇人太多,我找谁合作都行,你连身份都不让我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说完,井上真实捂住话筒,小声交代身旁的特别助理,要她立刻追查对方电话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