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华虽然同情,但是他忍不住的想抱怨两句,“你以为当专家很愉快吗?遇到好几家企业同时找上门,我分身乏术,只得拒绝其中一些人,就马上就指责为态度傲慢、恃才傲物什么的,做的工作又是无人能取代的工作,想休息都没办法,那才叫可怜呢!”
“至少你能赢得别人对于专才的尊敬啊!”王志伟还是认为从商辛苦些,“不像我,只要多赚些钱,立刻就被归类于奸商一族。”
方舒华一听到“尊敬”这字眼就不禁笑了起来,因他想到了陶楷韵对他双手叉腰训话的样子。“你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想法的。”
“哦?”王志伟实在不相信,“难道有人比你还行,还是他也可以光看酒色、浅尝一口。闩两下就知道酒的年份和产地?”
“重点不在这里。”方舒华不想谈他无人能出其右的天赋,“那女孩甚至希望我戒烟、戒酒,她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王志伟当场笑得流下眼泪,“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真的‘戒酒’在台湾——哦,不!懊说是连同整个欧洲,都会少了一块瑰宝,你忘了那个法国的品酒大师曾说,你的味觉和嗅觉是上帝赐给酿酒业者的珍宝吗?”
“瞧你说的,真是恶心,真是恶心。”方舒华很少接受过如此直接的称赞,“不过我倒觉得她说得也没错。”
“你着魔了啦!”王志伟开始注意以他的认真。身为好朋友,自己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人家说什么你都听,不是你的风格哦!”
“可是她好诚恳……”方舒华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志伟回忆了一下,想到林小姐对他说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指那天在食品展用剪刀一口气剪断你雪茄的女孩子?”
“对。”方舒华发现林小姐工作真是尽责,连这种芝麻小事都要报告。
“我查过她的背景。人家是我们这一行的宿敌,她的话听不得的。”王志伟好心提醒。
请你把‘我们’改成‘你’,她或许是你的敌人,但可不是我的。”方舒华反过来提醒他,“我虽然研究酒,却不鼓励别人酗酒,而且致力于提升酒的品质和文化;至于雪茄,我只是单纯喜欢它的香味罢了,我想这和她的主张应该并行不悖,只要做适当沟通,应该不至于无法接受。”
也就是是说,其实你还没有以她说明你的职业罗?”王志伟听出一些端儿,而想从方舒华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因为他们认识多年,因为他们认识多年,他从没见过方舒华以如此温柔语气包容任何人,尤其是异性。
“嗯。”方舒华不得不承认他还在观望中,不知为何,他对于陶楷韵非常谨慎,连说话都很小心。
“你太天真了。”王志伟的这句话是当头棒喝,“以我和她曾接触的经验看来,你的说法根本别想成立。”
“你和她见过面?”方舒华不免讶异。
“当然,烟酒业哪一个不知道她的大名?”王志伟嫌他大谅小敝,“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差点被她的泼辣吓得去收惊。在她的想法里,做烟酒生意不过是在合法的破坏环保罢了,面对她的这种观念,要怎么沟通?”
方舒华为此怔仲皱眉,“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那一次见到她,人长得又矮。又不打扮,顶着一副超级夸张的大眼镜,加上怒气冲冲;咄咄逼人的态度,只为追讨烈玛雪茄迟缴两万元的环保赞助金,谁看了会喜欢?”王志伟形容得淋漓尽致,“难道你这种帅哥会对她看上眼吗?”
“你别乱说。”方舒华态度很严肃,至少他就认为陶楷韵长得满漂亮的。
“我就说嘛!”王志伟误会他的意思,“你怎么可能对她有好感。”
方舒华被他气死了,他懒得对王志伟解释太多,“拿着你的企划书去交差吧!不要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免得遭到报应。”他写完最——个字,作势把企划书卷起来,往王志伟嘴里头塞。
王志伟赶快跳开,“别说好朋友没阻止你惹麻烦哦!那个妞厉害得很。”
第四章
美洲烟草公司在台办事处的大门。
陶楷韵从来就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害怕,以至于她今天破例做了两件事。
其一是在来之前就先打电话通知对方。因为她通常是趁其不备杀进去以得到奇袭的效果,今天却为了顾及形象,遵循常规的按程序来。
第二件事更令她不安,因为她穿了裙子。这虽不是她头一次穿裙子,但在工作场合中却是不折不扣的第一次,尤其是预测最后的场面可能会很火爆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战而败。
别紧张,做了那么多努力,又有宴会那次的经验,今天就算谈不拢,应该也不至于吵起来才对,自己不该妄自菲薄。自我心理建设了半天,陶楷韵终于鼓起勇气,往大门口踏进去,要求和公关经理见面。
“请您稍等。”陶楷韵记得服务台小姐是这么说的,但是光为了这句话,她就足足等了半小时以上。
这根本就是整人嘛!陶楷韵表面上微笑接过服务小姐递来的第三杯热茶,心里却忍不住暗骂美洲烟草的公关经理。明明已事先约好的,到头来竟让她空等这么久,分明是下马威,教她如何相信对方有商谈的诚意呢?
“她强忍着个人的怒气,回想老总对她的谆谆劝戒,其实以前她也遇过因为个人态度不佳而激怒企业主,导致对方誓死不做善意回应的失败例子。
现在她改变战略,为的不就是避免失败吗?陶楷韵一想到自己是为了因香烟而受害的消费者争取埃利,个人情绪便自然的抛到脑后。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碎花洋装,简直就像是出门逛街的年轻女孩。她低头看着光滑如镜的桌面,审视自己花工夫梳的流行高发,和浅扑的蜜色粉底、桃红色的口红;虽然她对自己如编贝般的洁白牙齿颇有信心,但是她还是怀疑,这一切真能有多大作用吗?
“陶小姐,这边请!”服务小姐唤她。啕楷韵的思绪迅速回到现实。独自走进公关室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您好。”
两人四目相视下,陶楷韵猜想对方适才的心情显然不愉快,因为他并没有把它藏得很好。
不过,对方显然素闻其名,给她下马威之后转而严阵以待,等着她走进来时直接大吵一架,好可以由此产生不愿谈判的好借口。
但是不消三秒钟,公关经理的纠结表情就被瓦解了,“你是……”他必须先弄清楚来人是谁,说不定根本就弄错了,或者绿心环协改派另一个人和他周旋。
“我是陶楷韵,事前和您电话联络过的。”她很讶异对方会问这个。
“这样啊!”公开部张经理比她更讶异,她本人的表现和收集来的资料,怎么……形象不符?她应该是个凶得像会咬人的那一型才对呀!
虽然散去的气势无法再积聚起来,但是他的反应也不慢,“原谅我无法立刻接待你,因为刚才我有更重要的客人光临。”他的鼻子仰得老高,言下之意暗示她即使来了也没用,存心想桃起彼此之间的敌意。
陶楷韵佯装没听到他这么说,这自从皮包里拿出书面资料展示给他看,“张经理,这是超过三十个人连署的申诉状,他们联名控诉贵公司所生产的香烟成分不良,怀疑它是导致他们呼吸系统引发病症的主要原因,所以他们打算在向法庭提出告诉之前,先告知贵公司。”她努力忽视他嚣张至极的表情,语气温和的传达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