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没有睡著,他只不过想骗杜若冬,要她离开。但是,听到她这么一声声的哭泣诉说,再狠的心也软了下来。
毕竟他真正爱的人是她啊!她这么哭,他的心都快被她哭碎了。
杜若冬抬起哭得红肿的泪眼,“竞谦——”她抽搐地低唤。
“别再哭了。”姜竞谦紧握著她冰凉的小手,柔声地安抚著她。
他不哄还好,这么一安抚,更惹出她丰沛的泪水。
“竞谦!”忍不住的,杜若冬起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拥著他。
“别这样。”姜竞谦也紧紧反拥住她,“你这么哭下去,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再如何心软,但是理智还是存在的。
一语点醒了正痛心哭泣的杜若冬,“我知道!”她轻推开了姜竞谦,抬眼看著他,“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一股深浓的悔恨,缢满她的胸怀。
“若冬……”他的心在狠狠地抽绞著,他好想狠狠把她吻个够,好想向她吐露实情,可是……“如果我早一些发现我自己的感情,也许,今天我们就不会这样了。答应我,”
杜若冬的语气,充满了请求,“好好照顾我姊姊,好吗?”
姜竞谦回过神,并没有对她这个请求做回应。
见他不回答,杜若冬不免有了些许的急切,以为他会将他的仇恨,转落到姊姊那儿发泄。
“竞谦,我求你。”她哀哀地再次为自己的姊姊请求,“你若还要对我们家施以报复,你还是可以冲著我来,但是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姊姊,再怎么说,她也怀了你的孩子,你……”
“够了!”姜竞谦倏地一声低吼,打断了她的话,“别再说了!”
“竞谦……”
“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了。”他的心底莫名急升上一股烦躁与气愤,“你给我走吧!”
可恶!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应该要气恼她姊姊抢走了她所爱的丈夫,可是,她现在不但不怨不恨,反而还很关心她姊姊,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此刻该何去何从,她的包容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听到姜竞谦如此气愤的叫吼,杜若冬的心更加地低沉。
“我会走,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我姊姊,别伤害她。”她固执地要他给她一个口头承诺。
姜竞谦在心里叹了口气,用著不耐烦的口气回答,“我答应你,可以了吧?你可以走了吧?”
得到了承诺,杜若冬总算有了一些些欣慰。
不再说话,她缓缓起身,凝视了他的脸好一会儿,才带著极度不愿不舍的心情,悄声离去。
第十章
两年后怀著一颗近乡情怯的心情,杜若冬亦步亦趋地走出台北车站。
站在人行道上,抬眼望著天空,她忍不住轻叹出一口气。
整整两年了,还依稀记得两年前离开台北时,天空是灰灰的一片,如今,台北的天空,依然是灰灰的一片。
这两年之中,她没再踏上台北这块热闹的土地,她远赴他乡,到了台东的一个偏远小乡村,重新过著属于她一个人的生活。
在那里,她过得很充实,找份小学音乐老师的工作,每天和天真孩子们在一起,两年来,她一直都过得快乐。
只是快乐归快乐,她却是清楚得很,心底深处还是有一处角落是空虚寂寞的。
而这份空虚寂寞,她知道也了解原因是什么,只是不愿去将它翻出台面上。想了,只不过令自己更痛苦难过罢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伸手从皮包内将行动电话拿出来。
“喂。”
“若冬,是我。”电话那端传来轻快的男性声音,“你到台北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杜若冬低沉的情绪散开来,嘴角也泛漾著微笑,“刚到。”
“是吗?你现在人在哪儿?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必了。”杜若冬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坐车就可以了。”
“你一个人坐车可以吗?”
“放心吧。”她嘴角的微笑又加深了些许,“我也是在台北长大,知道怎么坐车子的。”
“那……”
“别担心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杜若冬声音轻柔且温和,“我到了会打通电话给你,OK?”
“这样——”
“好啦。就这样了。”杜若冬的语气半似催促,“不说了,我要去搭车了。”
“嗯。那你小心一点。”
“知道。”道了声再见后,杜若冬才挂断了电话。
快速扫视了自己所在的周围地点,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之后,她移动著自己的脚步,小快步往右方不远处的公车站牌走去。
*****
“姜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一名中年男子伸出手,一张脸堆满了笑容,对著站在自己面前,高壮挺拔的姜竞谦说著。
“会的。”姜竞谦扬起淡淡却沉稳的浅笑,也伸出手与男子相握。
“那我不打扰你了。”
“慢走。”
送走了客户之后,姜竞谦收敛起嘴边的笑意,平淡著一张脸,缓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立即回到办公椅坐下,他走至椅后的一大片落地窗前站定,一双深邃似不见底的黑眸,凝望著窗外的灰蒙天空。
两年了,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两年前的他,是个失去视觉能力的人,也在那时若冬离自己而去。在她离去后两个月,他下了决定开刀,将后脑的淤血清除,还给自己看的权利,没多久,警方也传来好消息,查到写恐吓信的主谋者,竟是立光企业的老板,那个曾想染指若冬,却被他及时使计阻止的人渣!
就是因为他想染指若冬不成,被自己反将一军,因颜面挂不住而气恨,透过关系花了点钱买通黑道,不但写了恐吓信件,连晚会那天,自己和若冬的那场车祸,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他这无非是要给他颜色瞧瞧,报那一箭之仇。
不过幸好事情总算有了结果,对方也被判了罪刑,从此生活回归于平静。
只是,若冬却失去了踪影……这两年来,他不曾断过请人寻找她的下落,然而,每次都是令人失望灰心的答案。她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无影无踪。
他找她,并不是想挽回些什么,也不敢挽回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扮演伤害她、惹她伤心的坏角色。现在,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求她的原谅呢?
是的,他没这资格要求她原谅自己的可恶与无情。但是,他却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是否安好,过得快不快乐?只是,这小小的祈求似乎还是太过分了,让老天爷始终不肯如他所愿……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姜竞谦将沉思的思绪拉回现实,转过身接起电话。
“喂。”
“哥!扮!”电话那端传来的,是姜竞翔兴奋的叫声。
“小翔?”
“我看到杜姊姊了!我看到杜姊姊了!”姜竞谦还没问弟弟打电话的原因,姜竞翔又再次哇哇表达了开心。
“若冬?!”姜竞谦一愣,“你看到了若冬?!”
“我看到杜姊姊了!”
“真的吗?”乍听这个消息,姜竞谦实在不太敢相信,“小翔,你真的看到她了,你有没有看错人?你在哪里看到的?”
“杜姊姊来店里看我,还问我乖不乖……”
“她现在还在不在店里?”姜竞翔的话还没说完,姜竞谦就急急地打断。
“她刚刚走了。”
“什么,”他又是一愣。才飘扬起的狂喜,在短短数秒之内,又急速摔落至谷底,“那她有没有说她现在住哪里?”
“啊?”姜竞翔被问住了,“杜姊姊她……不是住家里吗?”
姜竞谦低叹一声。他居然忘了弟弟并不是一个普通正常人,他根本不会清楚自己和若冬之间的事,更别说会追问她目前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