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躁动来得既凶且猛,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不为工作,更不为即将众人评定他成就的画展,他的浮躁来自于一个到期的约定,一个他恨之入骨却也恋之入骨的女人。
“郑先生,电话。”服务人员接起他的专线,唤他听电话。
郑擎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喂,我是郑擎。”
“我是若彤。”
他怔了下。“有事吗?”
“祝你的画展顺利,就这样,没事了。”
懊死!郑擎低咒一声,他恨她如此柔顺、如此平和、如此不带一丝涟漪的声音,短短数语却如魔咒般严重地干扰他的思绪,让他的焦虑更甚。
“郑先生,您的电话……”
又有电话?好个欲擒故纵的手法,先如小媳妇似地挂他电话,弄得他心神大乱,然后再来安抚,好换来感激?
门都没有!
他接过电话,存心不让对方有开口的机会,立即道:“我非常忙,称职的情妇只属于黑夜,谁允许你在白天出现打扰我?”
“情妇只属于黑夜,秘书也属于黑夜吗?郑先生!”
“莫言?”郑擎的眉头一皱。
除了莫言,还有谁敢这么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话?待听见莫言惯常的笑声后,祈少风握拳击向墙壁,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气恼。
“一个称职的秘书,不会挑老板最忙的时候来找麻烦!你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否则我绝不会轻饶你!”
“火气别那么大嘛!”纵然耳边传来郑擎少见的气急败坏,莫言说话的语调,仍是一如往常般的闲适。“听听看再决定是不是要fire我喽!”
“废话少说——”
“你要我找的人,有眉目了。”
“有眉目了?”莫言的办事效率果真不是盖的,昨天才将资料提供给他,现在就有答案了。
“没错。”莫言不疾不徐地缓缓道来。“那个男人是郑擎的秘书,亦是祈少风的父亲祈天介安排来帮助祈少风成为接班人的得力助手,名叫黄威。他从祈少风还在国外留学时,便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一截,但情谊却如父子兄弟朋友般,相当深厚。”
郑擎一听,眉头皱得快要结了!
仔细想想,第一次见到黄威,就是首次与祈少风交锋那天;第二次,则是昨天他离开伟峰大楼时,见到黄威停伫在一辆加长型劳斯莱斯旁,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以祈家与范家的交情匪浅,祈少风在伟峰集团进出频繁的情况推论,黄威昨天极有可能在等祈少风。
第二次见到那张脸,一个画面闪电似地映在郑擎的脑海中,他随即想起自己究竟在何时见过这张十足老练的面孔。黄威正是五年前拿着慧慧演唱会门票来找他的人。
而他跟祈少风的关系又意味着什么?郑擎的胸口一窒,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重,他甩甩头,不愿细想下去。
“郑先生,开幕酒会要开始了,市长已经到了,您是不是也……”温和有礼的服务员提醒着郑擎。
郑擎朝她点点头,却心跳如擂鼓似的无法得到片刻平静。
“老板——你还在听吗?”莫言的声音依然带着不知死活的笑意。
“还有事吗?”
“如果你不想听就算了,不过错过这个消息,实在很可惜哟!”
“该死的家伙,你快说呀!”
其实莫言早就将真相查明了,但他忍不住要为清灵娇妍的慧慧抱屈,他得让郑擎多受点苦才行。
“祈家今晚在凯悦有个宴会,我想,你可以轻易地在那里找到祈少风,问到你想要的答案。”
“郑先生……”
服务员又进来催了,郑擎不得不先将心头的烦乱暂时全扫一边,挂上电话,出席他在台湾的第一场蚌人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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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栋五星级大饭店二楼,一场别开生面的酒会正在进行中。
装潢豪华贵气的场地内,轻扬着优雅的乐声,衣香鬓影间,只见一对对的俪人正在舞池中相拥共舞。
今天是政界大老祈天介的七十大寿,由于祈天介既从政也从商,所以人面相当广,一场生意生日宴会办得汤汤沸沸,热闹极了。
宴会刚开始不久,一名不请自来的客人,引起现场一阵不小的骚动。
“天哪!那不就是伟峰集团的副总裁吗?哎呀,你不晓得,他最近好红,听说,不要在台湾一画展!”
“开画展呐?管他开不开画展,光看那张媲美金城武的俊脸,就算倒贴他,我也都甘愿喽!呵呵呵!”
“是啊,你看看,好酷哦!像不像金城武在日剧两千年之恋里的造型?”
两名富家千金在角落窃窃私语着,爱慕的眼神明目张胆地看着郑擎,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西装给剥了似的。
这番蠢动马上就引起祈家少爷的注意,得到通报后,祈少风脸色一变。他立刻撇下围绕在他身旁宾客,迎向前去——来人竟是他恨得牙痒痒的郑擎!
“郑先生,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嘴边堆满虚情假意的笑容,祈少风的眼神绝无善意。“在百忙之中不请自来,该不会只为了来替家父祝寿吧?”
郑擎辱角微扬,双手奉上一盒包装精致的礼物。“这是一对以琉璃做成的鹤,谨祝祈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既然郑兄这么多礼,那么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祈少风的双手才要收下礼物,郑擎又再度开口,脸上依然带着温文无害的笑意。“祈兄,是否能让我见见您的机要秘书,黄威先生?”
祈少风的心一凛——果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方才奉上的礼物果然只是先礼后兵,虚晃一招罢了。
“黄威在忙,有事找我,不是比找他更有用吗?”
陡然,郑擎的笑意画敛,就像变了张脸似的,双手背在腰后,神态森冷。
“五年前,是你指使黄威来找我的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祈少风的脸色十分不自然。
“我说,当初是你编了那些谎言,是你让黄威来拆散我和若彤的,对吧?”
见祈少风说的如此肯定,必是已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要查清楚了,再说,既然黄威的名字都已被扯出,他也月兑不了关系。祈少风扬眉一笑,索性——认了!
“嗯哼!”他冷笑两声。“郑兄果然不简单,连这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情都还记得那么清楚,真看不出来你是什么‘大’生意的,怎会有此等闲情?”
“这么卑鄙的事,你竟然做得出来?”
假设居然成真,这答案来得太容易、太猝然,教郑擎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怒火高窜……他愤怒地直想杀人——为了无辜受苦的若彤,更为了无法原谅因恨而铸成大错的自己!
祈少风无所谓的地耸耸肩。“幸好我做了,否则若彤怎能看清楚你有这么‘爱’她?爱到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你就不要她了,爱到五年后还千里迢迢从加拿大回来报复她,将她囚禁在私人别墅内成为你的禁脔,你可真爱——她呀!”
若彤被郑擎养在郊区别墅的事他早就查出来了,只要一想到娇艳可人的若彤可早就被这个该死的郑擎先一步享用过了,他就气愤难消,可是为了程氏庞大的产业,他仍会委屈自己娶她,但要他卯足劲救她——那就免了。
没注意到郑擎早已胀成恐怖和紫酱色的脸,祈少风仍继续以事不关己的语气嘲讽着。“在你这样‘情深意重’地款待过她之后,你以为伤痕累累的她,还会愿意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