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蚌头!我说过让你付钱了?”他夺盘,去而复返,盘中多了蒸蛋、糖醋排骨、叉烧肉和味噌汤。
“我不能每餐都让你请客。”许亭芳极力争取,又碍于旁人眼光,不敢当众拉扯。
“罗唆。”
“你真霸道耶。”第十八次买单失败……她比国父还命苦。
她皱脸坐在他身旁,活像个哀怨的小媳妇。
“有时间罗唆,不如多吃东西。看你,瘦巴巴的,就跟非洲难民一样。”蓝举箸开动,边吃边挑剔。
“我哪里像难民啊?”许亭芳发出不平之声,展开自尊保卫战。好歹她有胸有,皮肤也白多了。
“我更正一下,是不像。”蓝把她从头到脚瞄一遍,亮出大大笑容,“难民都比你发育优良。”竹筷指了指她未开动的饭菜。“吃饭。”“你……你又没看过,你怎么知道?!其实我身材很好的。”她虽不以美丽的外在形貌为傲,也从不夸耀,但他的比喻实在离谱,让她忍不住要自我澄清一下。
“你要让我看我也不反对。”
“你这个……”许亭芳气鼓脸颊,偏又想不出话来驳斥他。“坏脾气坏嘴巴坏小孩。”也只能说造句了。
又叫他小孩!蓝臭着脸扒饭,不再说话。
许亭芳吃了几口,猛然发现他不对劲。
“喂?有人在家吗?喂?”她倾身向前,在他耳侧低语。蓝别过头,来个相应不理。
真是……“讲两句就生气,真像小孩子。”
还说!蓝简直气炸。“我不是小孩子。”他猛地回头慎重声明,额角还浮出青筋。
“你是比我小啊。”这样叫又没错。
“好歹我比你成熟。”他恶毒地补上一句,“不论体型或脑袋。”
“你还不是一直取笑我。”许亭芳不悦的噘嘴。
蓝仗着自己长得像大树,老是嘲笑她的身高和身材,她一六八的身高,被他说得像小矮人似的。
这种行为是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十足恶霸行径。
“我是关心你。”换作别人,他才懒得说。
“心领了,不必。”如此“厚爱”她承受不起。
“不知感恩的家伙。”“不懂敬老尊贤的小猪头。”
大眼更上小眼,视线交集处火星蹦跳。
“决胜负吧!”她提议一瞪定输赢。
许亭芳昂首与他对望。起先她还能专注于意气之争,没过多久,她就被吸入那对深邃黑瞳中。
在那乌黑晶亮里,一名貌美女子由不服输到不自在,慢慢转为咬唇含羞……天!她干嘛羞怯?
许亭芳拉回凝视,不规律的心跳声在体内回响。
“你输了。”他咧开满意的笑容,“以后不准叫我小孩,听到没?难民小姐。”
“别这样叫啦!”
“谁教你瞪输我。”认命吧。室内,两人嘻笑打闹。
落地窗外,艳阳下,男子阴阴侧目,狰狞狠笑。
第四章
许亭芳边走路边低头专心阅读旅游简介,一点也不怕撞上电线杆。
因为……嘿嘿,蓝会顾着她嘛!
没错,正是如此。
前方穿着垮裤,无奈的领着她向前走的就是蓝。
叹口气,他觉得自己像导盲犬。
两个礼拜相处下来,他发现许亭芳走路经常不注意路况。
明明不能一心二用,又偏爱一边走一边看花看乌看猫看天空……真怀疑她怎么活到现在!
骂也骂过,念也没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牵着她走!到现在也成习惯,身高腿长的他还会不经意的放慢速度,配合她的步伐。
“哇,门票好贵呀!”许亭芳在售票亭前咋舌,直觉的掏出皮夹。
“别再跟我推托罗唆!”蓝再次警告,要她把皮夹收起。“没见过像你这样抢着付钱的女生。”
“你常请女生出来玩啊?”
“不常。”也就固定那几个不怕死的。
他向来懒得说应酬话,也学不来那套绅士礼仪,不开心他就吼人,不爽他就拍桌,谁还敢和他出来?蓝回眸见她若有所思,好笑的拧她的脸蛋,“吃醋啊?”
“谁吃醋啦!”她连忙撇清。她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在意。
“哦,是这样吗?”马一只手也加入蹂躏粉颊的行列,左搓右捏,像在玩陶土。
“你……快去买票啦!”她气得猛拍他的手臂。
蓝玩够了,决定放过她的脸颊,迈步走向售票亭,购买两张门票。
“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游乐园?”进了园区,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今天她排休,本来想狠狠睡到日上三竿,不料他早上七点就跑来猛按电铃,要睡眠不足的她三分钟内梳洗着衣,向他的车子报到,跟着就一路开车来到了这里。
“你想来不是吗?”
“我?”许亭芳习惯性的任蓝牵着手,开始努力回想自己何时说过想来这里。
喔,想起来了!上礼拜吃饭时,她看到电视播放的广告,曾说好想来玩一次……没想到他还记得,还真的带她来。
“可是我们怎么不是去水上乐园?”现在是夏天,她看到的广告也是水上乐园啊……“该不会……你是旱鸭子吧?”她闷声窃笑。
蓝冷哼,不多做解释。他以自由式游完五十公尺只要二十三秒,可媲美奥运选手。不玩水上乐园,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穿泳装的样子。
“啊,我们坐那个!”许亭芳忽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跑开,待他定睛一看,差点气绝。
“你不是开玩笑吧?”旋转木马引这是小孩才玩的玩意。
“走吧!”她试着拉动蓝打定主意不动的身躯。
“不要。”他一脸不屑,摆明不合作。
“好啦,陪我玩嘛……”许亭芳拉住他的手晃呀晃,祭出法宝——楚楚可怜的哀求目光。
绝招喔!而且还屡试不爽。他火大时可以消气,僵持不下时可以让他投降。
瞧!虽然蓝现在正抓着金发,表情极度不愿,但他还是乖乖让她牵着,走向旋转木马。
“要坐哪只好呢?”她犹豫不决。黄色?还是紫色?
“你坐马车。”
不理会许亭芳拉长尾音不满的叫嚷,蓝把她赶进南瓜马车中。
没脑子的家伙,她穿裙子,坐什么马!
许亭芳自车里探头,“你不坐啊?”
“不要。”没得商量。陪她上来已经是极限了。他立在拉车的白马儿旁。平台开始旋转,各色马匹上下跑,配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和音乐。
真像马戏团小丑!搞不懂,她都几岁了还……
“蓝,你看。”轻柔的呼唤斩断他满脑抱怨。
“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喔!”她笑得纯真,说得无心,却让他心头重重一震。
“笨蛋。”他转开头,不让她看见脸上的燥热。
为了一句话就脸红,“笨蛋”活像在骂他自己。
好不容易音乐结束,他逃命似地牵着许亭芳远离,就怕她玩上瘾要再来一次。
“蓝,你看,那是全球首座断轨式云霄飞车,时速将近一百公里,能冲到将近十七层楼的最高点,当它以九十度从断崖尽头垂直街进幽暗黑洞时,绝对让你手脚发软,大呼过瘾……好像很刺激,我们接着来玩这吧!”
现在是非假日早上,又值夏季,游乐园的游客寥寥无几,整座云霄飞车就只有他们两名乘客。
许亭芳兴匆匆的选择第一排的位子。安全措施检查完毕,云霄飞车缓缓移动,攀爬至最高点。
“风景真不错。”蓝吹着口哨,从高空欣赏景色。
车身慢慢垂直成为九十度,垂挂在半空中。
“有件事现在说不知道会不会太晚……”许亭芳俏脸反白,紧紧握住蓝的手。“什么?””我……我好像怕……高啊——”车体无预警向下俯冲,她开始一路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