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你能在断气以前还清欠别人的钱就偷笑了。借我的,别再记在心里了!当我吃小胖饼干吃掉了。”
“朋友归朋友,欠你的钱是一定要还的啦!用区区一点钱换我一辈子的愧疚,我不是亏大了吗?”
夏欣坐直身体,脸上笼罩上一层阴影,“不是我自卖自夸,我们剧团的水平真的很高。如果有人懂得欣赏,我们的财务状况就不用那么困难了。”
夏欣自幼父母双亡,大哥夏平身兼数职,吃了不少苦头才把她拉扯大。夏平热爱音乐,梦想把一流的歌剧带给广大民众。等他把夏欣抚养成人,终于有空闲了,他招拢一群音乐发烧友,组建了“维也纳剧团”。
维也纳是世界著名的音乐之都。剧团的名字起得气派十足,剧组各个成员都已达到专业水准,只可惜歌剧在小城不受青睐,观众寥寥无几,财务入不敷出。
一年前夏平不幸出车祸身亡。夏欣跟哥哥感情深厚,不忍心看到他的心血付诸流水,毅然补上他的位置,成为剧团第二任团长,承担撑起剧团的责任。
由精通音乐的夏平带队,剧团都负债累累,夏欣接手后,收益更是跌到最低谷。
现在她整天被债主催债,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原有的朋友对她退避三舍,肯继续和她交往的,只剩下林晓畅一个人。
“晓畅,我绝对不可以让剧团关闭!唉,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我哥可能早就实现他的抱负了。”
夏欣将下巴抵着抱在怀中的抱枕,面向电视,眼神却飘向很远的地方。
“或者人都有看似不理智的追求,像蜗牛背着壳四处走,想月兑也月兑不下来。”
林晓畅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支持她为剧团的发展而四处奔波。她不想看到好朋友年纪轻轻就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太累了。
“如果你哥在天有灵,看到你整天为剧团的经费发愁,你以为他会开心吗?你的壳不是月兑不下来,是你不愿意月兑。”
“也许在走了很长的路后,这个壳会派上用场。如果剧团因为没人打理解散了,我会更加不开心的。我哥为我牺牲的东西太多了,我却什么也没为他做过。我良心过意不去呀!”
夏欣说什么也不肯改变初衷。
林晓畅摇头叹气,“我怕你有心无力。你们剧团连丁点名气都没有,谁愿意花钱去买票看你们的表演?现在是广告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呀!”林晓畅指着电视屏幕,“如果你能找亚洛迪担当你们的形象大使,包准有一帮人争着买你们剧团的票,价钱抬得再高也没有问题。”
电视上面正在播放国际多栖巨星亚洛迪拍的洗发水广告。
“那还不如叫天平空掉下钱来得要快些!”夏欣翻了个白眼,“小姐,连白痴都了解他的身价比天还高。况且他是个大忙人,有钱也未必请得动他。”
“那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嘛!前些天报纸上面有则关于他的报道,说洗发水公司本来拍了近六辑的洗发水广告,销量都没办法达到预期目标。他们公司一狠心,请来亚洛迪做产品代言人,洗发水的销量立刻狂升六十五个百分点。他们公司现在决定跟亚洛迪续约,请他拍新产品的广告呢!”
“算了吧,白日梦还是少发为妙。我约了陈伟一点见面,该走了。”夏欣起身道别。
*-*-*
夏欣没料到钱借到了,要还钱给债主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陈伟千叮万嘱让她务必要在一点准时还钱,绝对不能迟到的,他却无缘无故地频频放夏欣的飞机。夏欣直到晚上八点才把钱送到他的手中。
把钱还给陈伟后,夏欣怒火冲天地走出咖啡店。
要不是街道很整洁,她真想找块石头或者易拉罐踢几脚,好发泄心中的愤懑。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不到陈伟居然是色鬼一个!
扮哥在世时,他和哥哥称兄道弟,事无大小都找哥哥帮忙。而哥哥对他有求必应。哥哥去世后,陈伟主动借她五千块,她刚好急着要用钱,他说这笔钱闲置着用不上,她也就先借着。
然后陈伟不时来看望她,她以为他念旧,想帮助故人的妹妹,还感激涕零。
到后来陈伟开始对她说些黄色笑话。她虽然不爱听,只当他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尽量见惯不怪。说不定他以为所谓的笑话好笑,想逗她开心,让她从丧兄之痛当中走出来呢。
结果证明他是别有用心的。他逐渐发展到亲热地搭她的肩膀——常常会“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那种,又爱搂她的腰——还“不小心”模到她的的那种。还有,他说到什么都爱联系到她的手,趁势用力捏几下……
再后来,他就更加过分了,直接搂住她,端着施恩者的嘴脸说五千块不用还了,让她“跟”了他。
什么嘛!她夏欣就这么没有行情,只值五千块?
即使她夏欣实在走投无路,也绝对不会跟他这种寡廉鲜耻的人。一脸“猪哥式”的涎笑,只差没流口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眉毛还会跳动哦!双眼没盯到抽筋真是怪事。他不去制片厂拍三级片,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昨天他确定他自己绝对无望后——她从来没给过他希望啊,是他一厢情愿不死心罢了。他立刻变脸,要她马上还钱。
怄死了!她不肯去他家,宁可找家咖啡店掏钱请他喝咖啡。不料还钱时,尽避她十分警惕,还是防不胜防,被他吃了一记豆腐。
夏欣走在夜色迷蒙的大街上,心中的不满无处可消。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寂静的长空,把她吓了一跳。
夏欣循声望去,原来是用枪打气球的游戏摊档。
小贩在竖立的大木板上面悬挂着一排排不同颜色大大小小的气球,旁边的桌子高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品。
夏欣走过去粗略看了看写着游戏规则的木板。游戏规则大意是说,用架好的枪打中某排什么颜色的气球,就能获得什么样的奖品。当然,打中越难打的气球,对应的奖品越丰厚。
夏欣来了点精神:与其独自生闷气,还不如打打气球转移注意力。打气球收费低廉,不但能发泄被吃豆腐的郁卒,暂时得到片刻的放松,还不会因为情绪不佳影响旁人,让小贩能有点生意做。
夏欣和小贩打过招呼,就走到架好的枪支前,拉直折叠的枪。
“小姐,枪还没装子弹,你想要几发子弹?”小贩热络地捧着子弹走过来。
她不假思索地说:“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吧!”
小贩熟练地给她装好子弹,然后简要地对她说一下使用方法,就走开去招揽别的客人,任由夏欣自由发挥。
夏欣随意将枪口对准其中的一个气球,眯起右眼,扣动手中长枪的扳机。“砰——”的一声,子弹连气球的边都投挨着,就撞到了木板上面,掉落到地上。
尽避有心理准备,夏欣仍然被吓了一跳。那枪也真是的,扣动扳机打出子弹时,还产生一股冲力,将枪托往后推,她几乎以为自己把持不住呢!
一回生,二回熟,她越打越起劲。
夏欣乱扫一气,子弹装了一回又一回。痛快!回头介绍晓畅来玩。
有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出其不意地在夏欣身后响起。“小姐,你这样打是永远打不中球的。”
“可是我高兴。”夏欣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她不想说话。有没有得到奖品都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不在于此。这个游戏能帮助她减轻心中的郁闷,已经非常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