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一定会有感觉的,像我这种第六感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感应不到!”她得意的笑眯了眼。
是吗?江崴无言的看着她。
“不过话说在前头,这法子只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从未亲自试验过,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或有何效果,我可不打包票。”他愈想愈不安,觉得有必要再警告她一次,否则若事情的发展不如她所期望,这丫头又回过头来找他算帐……要是又硬赖在他身上,要他负责到底,那岂不没完没了。
“怎么会,像大哥学识这么渊博的人说的话,一定没问题。”
她笑得十分阿谀谄媚,打主意认定他是她的唯一希望、有求必应的活神仙,叫江崴听得一颗心直沉,更笃定她确实是赖定他了。而这情形恐怕要持续到她找到下一个倒霉鬼——照她的标准就是,肯为她上刀山下油锅,还会高呼“再来一次”的男人为止。
为了那个即将遭殃的男人,江崴深感歉意的决定,从今天开始要每晚为“他”祷告,希望“他”能受得了江辰这个磨人精。另一方面心里不由得有那么点百万分之一的小小期望,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能“感动”她,教她稍微收敛收敛她磨人的功夫,那可是功德无量。只是梦想归梦想,到目前为止他仍不敢奢望老天会如此垂怜他。
第二章
四个月后,台北火车站前交通最繁忙的十字路口旁——
“……六百七十一、六百七十二、六百七十三……”闭上双眼,心里默念着长串数字的江辰,边数数儿唇角还不停的上扬,带着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微笑。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今天就是她揭晓谜底的特别日子。一想到就要和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见面,她怎么都止不住那满脸笑意,以致从她早上醒来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就这么一路嗤嗤笑着走到这个她感觉最强烈的路口,并依循着江崴告诉她的秘诀,闭上双眼默数到九百九十九,待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男子,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到底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她心里好奇的描绘着他的影像。不管他像谁,这一定很好玩,其实,严格说来,她也不过偶尔和亲友们开此不小的玩笑,算不上多罪大恶极,真正教她成名之作,应该是那次“不小心”错把江崴花圃里栽培的花苗,全当成豆芽菜炒了满满一盘,并大张旗鼓的请全家人品尝后,“破坏王”这名号才跟定了她。虽然在下锅的前一刻,她确也曾迟疑着这盘豆芽好像长得很“特别”,而一向饶富气质、以萌花陶冶性情的江崴大哥,又怎会突然孵起豆芽来?
就在江辰这小破坏王正沉浸在自个儿以往的丰功伟业及勾勒着此次行动的美丽情景时,她那异常的举动已引来了大批围观民众。
“真可怜,这么小的年纪,长得又漂亮,怎么会疯了。”人群中不停的发出类似于此的叹息声。
面对一个极有可能为精神异常的人时,一般人所采取的态度多半是避之惟恐不及,因此像现在这般紧凑过去的实属少数,只因为这个“精神病患”衣着洁净光亮也就算了,竟还唇红齿白,好看得比电视上的偶像明星还要出色,也难怪路人心起怜悯的驻足不去。
“对不起,让一让好吗?”对眼前围观的人群,段克强不觉皱起眉头来,沉稳的嗓音略带不悦。
本来他是没兴趣挤进人群里看热闹,不过为了拿回他的吃饭家伙,装了测量仪器的工具箱,只好硬往人群里头挤了,因为按照他目测的结果,这群人围观的中心点恰好是他以及其他工人放置工具的地方。
算算他进入地底的涵洞寻查线路也不过一个小时的工夫,才出得洞口竟抬头不见天日,只见人头钻动,而那些光顾着看热闹的人,还差点把甫从洞口钻出的他给踢回洞里呢!想到自己差点就掉个四脚朝天,而只是做个工程监工竟会发生这样的“工安意外”,他就没什么好脾气。
不管这会儿是在举办跳楼大拍卖也好、明星签名会也罢,管他什么天大地大的事,都比不上性命安全来得重要。难道这群人眼睛全大到都没瞧见他摆的警告标志?或者个个都是看远不看近的四眼田鸡。
段克强一肚子不悦的走到人群中央,无论他们为何围观不去,都得给他个交代。
“……九百八十六……九百八十七……”
随着数字不停的更易,江辰唇角上扬的角度也成等比的增加,恰与那乍看到这幕怪异景象,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而眉头早皱成条粗绳般的段克强形成强烈的对比。
“……九百九十九……”她吸足了气,笑开的大喊:“时——间——到!”
她这一叫,霎时在人群中引起阵小骚动,还以尢她“病发”的纷纷往后退去,免遭池鱼之殃。唯独段克强,镇定的连眼皮眨都不眨,那双黑眸豆视着她,心里竟难得的升起几分惋惜,刚才的怒气也暂时消失。
敝了!不过是个小女孩不畏天气炎热的站在大太阳底下祈祷,他到底在想什么?段克强为自己那瞬间消逝的怒气及取而代之的怜惜感到不可思议。
在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后,正午刺眼的阳光让江辰一时有点难以适应,不过为了一睹那位“重要人物”的真面目,她还是努力的睁大双眼张望着。这一瞧,恰与段克强四目交接。
“哈!真的有人耶!”她开心的笑。却没想到在繁华的台北街头,要是没有半个人那才稀奇哩!江辰开始好奇的上下打量起他来。
他长得好高喔!即使此刻的她是踩在箱子上才只是勉强和他平视。记得上次测量身高时,经过四舍五人后她好像勉强“号称”一六○,看来他俩大概差了有二十公分吧!靶觉距离好遥远,以后要想看清他的脸,恐怕得把头抬高到快扭到的地步,照这情形,不出十天半个月,她非在脖子打上石膏不可。不行!为了拉近与他的距离,她等会儿马上去买双超级“矮子乐”。
还有……他该不会是“外劳”吧!看着他黝黑的脸庞及肩头结实的二头肌,她竟有点担心起来。倒不是她有种族歧视,而是对于一个到异乡打拼的游子,只要是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应该找他“麻烦”。而江辰,对于有幸被自己缠上的人之“下场”可是有相当的了解,其前提通常是非得有强而有力的心脏不足以应付。幸好在她一番严格的评鉴后,她确定他是道地的台湾人;尤其是,他长得还挺帅的,而他黝黑的外表与她的白皙比较起来,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好像传统庙会里的七爷、八爷,似乎暗示着两人果真是绝配!
她愈来愈觉得和他确实有非凡的缘分了。
对她的自言自语与傻笑连连,段克强并不觉意外,意外的是她看他的眼神——那种小孩子看着新玩具的既快乐又新奇的表情。突然,他觉得脚底发凉的想要立刻转身马上离开这里——假如他还要安静过日子的话,所以,他终究还是站在原地,等待着既将面对的命运。
“原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啊。”打量够了,江辰开始发表正式谈话:“衣服有点脏喔!脸上也沾了点泥沙,现在的男人真是懒耶,虽然人的长相美丑是天生的,一定要苛求你长得如何俊俏也没什么意思,可是至少要清清爽爽的吧。你看你,天哪!你刚刚是三跪九叩一路爬过来的吗?怎么连裤子膝头都磨破了,即使我们两个的关系很特别,但你也不必用那么慎重的方式来迎接我吧!或者……你该不会穷的只有这件裤子?看样子你的生活过得不怎么好,是个辛勤的蓝领工人吗?不过没关系,物质条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你还满顺眼的,而且……你长得还挺帅的嘛!”说着,她主动的伸手拂拭他脸上的小尘漂,言谈间不改其调皮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