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爹方才在大厅同他聊了许久,他不但谈吐有礼,而且为人正派,怎么瞧都不似你说的那般。丫头,这回你是看错人喽。”对余芊瑛的激烈反应,余翰林除了心中窃笑外,还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看来他的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
“大厅?爹,你怎么可以把他带回家里来?”想到他与仙儿暗地里往来,她不知怎么地就是静不下心;愈想愈气之下,更是划清楚河汉界,不许他近她一步,怎知她爹却带他回家来了。
“为何不行?他是今日的擂台得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极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女婿,也就是你的丈夫,不先到家里陪爹聊聊、让爹看看他的人品如何,爹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余翰林端起她为他倒的茶,润润喉道。
“他……没被小岚给吓跑?”真是意外,照理按当时在场众人的反应,这个高羿应该也会吓了一大跳才是,怎么他……难道他为了娶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就什么都能不计较了?
“没有!”提到小岚,余翰林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他也不算夺魁啊,不是还有那个大胡子吗?爹,你偏心不公,应该要让他们两个再比一场,否则我不服气!”余芊瑛噘起嘴道。虽然那高羿似乎略胜一筹,不过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若非她父亲的褊袒,也许……那高羿早被揍得倒在地上求饶呢!耙戏弄她的人,就该受点教训。
“大胡子!”提到大胡子,余翰林真动起肝火来。
“是啊,很厉害的那个,记得吗?”她得意说。
却见余翰林脸色更加难看,起身便使劲朝她头上敲了一记。
“爹,你怎么打人哪?”好痛呢,她揉着发痛的头。
“你还好意思提那大胡子?真不像话!你以为爹不知道那大胡子是你乔装的吗?你这丫头,太不像话了,还好那高羿手下留情,否则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你可怎么办?”瞧她还不知悔改地以为自己的伎俩天衣无缝,余翰林下手自是不轻。
“嗄?你知道那大胡子是我?”她不相信地张大眼问。她伪装得那么精彩,怎么可能被识破呢?
“除了你这小浑球还会有谁?”他冲口斥道。
瞧余翰林那表情,满是抓到幕后黑手的愠色,余芊瑛暗地里吐吐舌头大叫不妙。既然自个儿的把戏全被拆穿了,不想个逃命的方法怎成?
“爹,你怎可骂女儿是浑球呢?女儿既不是小人、也不卑鄙无耻,才不像那高羿,他是真壤啊,你别教他的外表给骗了。”
“哼!”余翰林瞪了她一眼,决定暂且饶了她。“爹知道他瞒了你一些事,也明白你们间是有些误会。”
“爹,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认识他呢,那个可恶的大浑球!”她忍不住又骂了高羿一句,偏过头不想提他们俩之间的事。
可是……她爹刚刚说什么?照他话中之意,他已知道他俩的事了?余芊瑛眉头一皱,忙又掉过头来瞧着余翰林,心里臆测着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唉!这傻女儿……他长叹一声。
“他把你跟他之间的事全跟我说了。”看着她那疑惑的眼神,这个傻丫头,人家早知道她底细了,她竟还装得像真有一回事,该说她笨,还是聪明过头呢?或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他知道我是……”余芊瑛指着自个儿一身女装,讶异极了。她还以为她骗得他团团转呢,不好玩!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对!而且是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虽然不忍心说破实情,但他也只能很遗憾地点明事实。
“好吧,就算他早知我的身份,但……他还是个大浑球!他是贪着咱们家的家业来的。”她放声道。难堪地又贬损他一句,亦羞亦怒,怎么也没料到自个儿乔装了半天,却反被自己蒙骗,当了许久的傻子。
“真要比起来,他家的家业未必比咱们家逊色。那高羿已经说了,他的父亲就是爹的死对头高正阳,而他因为游于四方,因此少有机会陪同其父露面,所以爹也不曾见过他。若不是他自己坦诚以告,恐怕我们都被蒙在鼓里,由此可见,他挺有诚意的。”
“他是‘那个’高家人?跟他们是一窝子的?”对她来说,这又是另一个残酷的事实。
而余翰林心里也明白,这下子他的丫头非恼极不可。
“是啊,他……排行老三。”他放慢声调道,还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如其所料,他的丫头气得像头发威的猛狮,一不小心,连他这做父亲的都难逃池鱼之殃。唉!这高羿也真会给他找麻烦,当初他自个儿要早说明白了不就没事,只是……他若早早表明身份,以他的丫头受他耳濡目染对高家的那分排斥感,恐怕这两个年轻人也不会有今日的际遇了。或许,这真是天意。
“他怎么可以骗我?”她不平道。
“还说呢,是你先骗人家的。”余翰林不得不为高羿说句话。
“可是……他骗的比我多啊!”她更是一脸委屈与不甘。
她骗输他,这才是教她如此气忿的原因?余翰林好笑地摇了摇头。
“好啦,别生气,这一切只能说是阴错阳差,谁也没有存心欺骗谁。你要还是不服气,等他来回爹消息的时候,就教他让你骂个痛快就是。”他安抚她道。
“回什么消息?”
“这还用说,当然是你们俩的婚事。你忘了?他是擂台得主啊。”他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后续道:“你放心,爹也没让他那么轻易地过关,故意开了好些条件给他,他要真喜欢你,那么这些条件都不是问题;若是戏弄咱们父女俩,哼!他既敢上擂台捣蛋,就别怪爹饶不了他!”
他装出张凶恶的脸,好像真要让高羿好看似的,不过据他观察所得,那高羿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东拉西扯了半天,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只是来告诉我,你帮我找到个丈夫了?既然你都决定好,那还来告诉我做什么?干脆等成亲那天再说不都一样,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一件件“意外”摊在她面前,除了惊讶,她早不知该有何反应。想到原本打算要吓那高羿一跳的,这会儿要不是她爹来告诉她高羿的身份,到时可不知是谁吓谁了。
“我是你爹,当然能替你作主,怎么算是自作主张。”要问他世上最棘手的事是什么,那非以“跟余芊瑛讲理”莫属。这丫头一固执起来,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动她。
“好,那等要到上花轿时,也由你全权作主,自个儿想办法去吧!”在气头上的余芊瑛,使出她的耍赖绝招。
“丫头,那会让人笑话的。”
“怕人笑话?”她斜瞄他一眼,轻蔑道:“这更简单,你就用个麻布袋把我蒙头套起,送到高家去就好啦,反正你全权作主嘛。”
这真是有理说不清!愈说愈不像话,这不服气的丫头拗极了,余翰林看了看,频频摇首。或许改日再说会好一点吧!反正她心里已经有个谱,到时……
对!就让高羿自个儿来解决,这是他闯的祸,当然得他自己来收拾。余翰林想想打定了主意,在他舌头说得打结恼白自个儿头发前还是暂时撤退。
看着余翰林离去的背影,余芊瑛的心里自是五味杂陈地难以平静。
第七章
在朝露未干的清晨,天色也不过刚蒙咙亮,余芊瑛独自一人一脸委屈样地嘟着嘴走在一片杳无人迹的田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