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斑瘦的男人耸了耸肩,对葛青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人与人之间的爱是最肤浅短暂的,人对地球的爱才是永恒。”
“随便你!”察觉臂弯中的衣绣眼动了动,他连忙将她搂得更密实。“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是为了要追回玉印。”男人回答。
“主教的玉印被偷了?”葛青云愣了愣,“动作那么快?”
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玉印就被偷了?
“玉印在哪里?你不该偷了主教的玉印!”提起玉印,男人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我没偷。”葛青云推得一乾二净。
“怎么可能?”对方有些吃惊,明显的不信。“每一项消息都指出玉印是你偷的。在你参加了法国的会议之后,玉印就被偷……”
“真的没有。”葛青云摇头,“那次会议我是参加了,但临时有事从法国匆匆赶回来,没有接下那笔生意。”
当时他的确有打算要接下那笔生意的,毕竟价钱和条件都十分优厚,他一向也对星球教颇看不顺眼,但那时衣绣眼的咖啡馆正好被紫莳炸得面目全非,他在越洋电话里听到她的惊叫声,急得连夜赶回台湾,根本就忘了那次的事情。
“不是你?”男人有些惊讶。
“不是。”葛青云摇摇头,有些愠怒。“如果你够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从不否认我做的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是他接下的生意,他就绝对不会否认。
“这样吗?那我们从前是误会你了。”褐发男人笑笑,脸色十分平和,不带丝毫歉意。“不过,也没什么差别,总之,只要你不放弃这个女子,就该趁现在毁灭她。”
“毁灭?”
“没错,为了你、也为了地球的未来着想,她该永远消失在这个地球上。”语气庄严肃穆,像是打算进行什么仪式。
“别动她!”葛青云连忙将衣绣眼藏在自己身后,身子也不停地向后退。
“葛先生,请别再坚持了。主教交代过,如果你想抵抗,也会连你一起消灭。来,乖,将她交给我们。”男人由怀中掏出一把枪,像是在哄小孩似地对着葛青云劝说。
“办不到!”
疯了,这些人全都疯了!想到这里,葛青云连忙摇晃着身后的衣绣眼,企图摇醒她。
“绣眼,绣眼,快醒过来,快!”
无奈,衣绣眼仍然沉浸在混沌的意识中,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是模糊淡然的,只是抬起那一双无神的大眼望着葛青云。
“绣眼,快!”
快?
什么事情要快?为什么她什么也弄不清楚?
不清楚?为什么要弄清楚?反正她什么也不会,是个该被“消灭”的人。
消灭……
“没有用的,葛先生。”男人的枪对准葛青云,开口提醒他:“门已经锁上了,她就算清醒,也是出不去的。你看,她根本帮不了你,你还是死心了吧!”
帮不了……
她帮不了他,只会惹麻烦……
“住口!”将衣绣眼推至墙边,葛青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型的手榴弹。“别轻举妄动,我不是空着手来的,这颗手榴弹抛出去,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我总算见识到东方人的豪迈。”男人又笑了,“别忘了,你这么一丢,连衣绣眼也会跟着你死呢!”
“我爱她!与其抛下她让她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上,我宁可和她一起死!”
他是在说爱她吗?
爱……
内心像是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流了进来,赶走了厚重的黑暗和阴冷,衣绣眼的那双凤眼流露出一丝丝细微的神采。
青云的背又宽又厚,可以把她挡在身后,让一点黑云也透不过来,安全、温柔,她最喜欢和青云在一起了……
青云……
他是在说爱她吗?
嘻,真好。
“那就对不起了,反正我们三人本来也没有要活着出去的打算。”褐发男人完全不受威胁,扣下了扳机。
几乎是在一瞬间,葛青云将衣绣眼扑倒,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她,并顺势掷出了手中的那枚手榴弹。
似是天摇地动,所有的人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样被炸得抛上半空,小型手榴弹威力虽然不强,但也足够将整间墓穴像是炸得掀翻,所有的陈设都被炸得七零八落,烟雾弥漫。
衣绣眼被压在葛青云的身下,迷离的神智只知道自己跌倒,看到了满室烟尘,理智却仍然是封闭的。
青云……青云压在自己身上,好重……
怯怯地,她伸出手去推推他。
青云都不会动了,为什么?
“青……青云?”她再推推他。久未开口,加上之前挣扎时的叫喊,此刻衣绣眼的声音是嘶哑的。
身上的葛青云仍然没有反应,被她一推,他的俊脸微偏,由额头流下了温热的红色液体。
“青……青云!?青云?”红红的,是青云流血了吗?
不明白,她什么也不明白。
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葛青云抬起头,温柔地问:“你醒了?这里有点黑,怕吗?”更多更多的血由他的口中冒出,使得衣绣眼胸前整片湿透。
“不怕,有青云在就不怕。”她笑,像是个孩子,随即又露出担心的表情。“不过,青云流好多血,我担心。”
傍了衣绣眼最后一个微笑,葛青云哄着,像是对待一个小女孩,“不必担心,看到身后的门了吗?”
她看见了,点头。
“那门已经关上了,但我看过了,是很简单的三重锁,你学过的,对不对?”
三重锁,是早期很基本的防盗配备,学开三重锁,则是每个天手门的人都必定要学习的课程。
“嗯,很久以前……”
迷离的神智又飘回儿时,她总是打不开三重锁。族里的平均水准是开一个锁五秒钟,和自己一起学的华容总是三秒钟就开完了,就只有她一直学不会。当大家已经在学开七重锁时,她还一个人孤单地在房间里与三重锁奋战。
“开三重锁一点也不难,大家都会。”那时的葛青云,总是在她面前这么说着。
当时年幼的她总以为他是爱炫耀,故意来看她的笑话,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他是真的在安慰自己。
以小男生最笨拙而单纯的安慰方法。
“你去,把门打开……”喉头一阵咕哝,葛青云又吐出了更多的血。“外面有点黑,要小心走。怕了,就看天上的星星……”
“我一个人吗?那你呢?”她有些担心,天真地问:“不和我一起走?”
“我?”葛青云禁不住苦笑,不太适应和惊讶过度而如同小女生的衣绣眼说话。“你先走,我要睡了,睡醒了,就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头在流血,意识越来越不清楚,胸口很痛,八成也被炸穿了,不过,现在他没心思去细想那些,能让绣眼平安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等你。等青云睡醒了一起去……”她有些担心地望着那扇石板门。
怕自己打不开,也怕外面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行!”发现自己的口气太凶,教她满脸吃惊,葛青云只好努力将语气放柔,“华容在外面等你,你不想去玩吗?”
墓穴的建筑结构一向不坚固,他预计不用多久,这间墓室就要塌了。
绝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我……”偏头思考了一会儿,衣绣眼还是回答,“我……我等你,明天再和华容玩。”
虽然还不太清楚是怎么了,但她就是不想离开。
听到她的答案,他笑了,“比较喜欢我?不喜欢华容了?”
“比较喜欢你。”红着脸回答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