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还是应该由你去求父皇才对。就像那天在养心殿上一样,父皇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啊!”
心黛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妒意,气愤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天在养心殿上,我极力帮弘瑛他们,难道也错了吗?”
“我不是说你这件事做错了,而是……而是……”他感到有口难言。
“而是什么?”心黛咄咄逼人,“你给我说清楚!”
“你……你应该多避着父皇一点才对。我……”
“你说什么?!”心黛心中一片冰凉,想到自己在宫中的确是处处躲着皇帝,偏偏皇帝要来招惹她,而弘璨还将错怪在自己身上。“你以为……你以为我是那种见异思迁、好攀龙附凤的女子吗?你……”说着,眼泪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啦!”弘璨说着,用衣袖替她拭泪,却被她用力挥去。
“不要你假惺惺的做好人,早知道你那样猜忌我,我……我……”
“不!我怎么会猜忌你呢?都是我不好,我错啦!”弘璨赔尽不是,才让她止住了眼泪。但他终究叹了一声,“唉!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一切就好办多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到孩子的事了。心黛奇怪的问:“你一直提孩子,究竟是什么道理?”
“你若有了我的孩子,父皇就非将你许配给我不可了!”
心黛想了一想,脸上竟如严霜般寒冷。“那么你方才那样对我……也是为了这个伟大的『目的』了?”
“我是为了我们——”
“不要说了!”心黛有一种被欺骗、利用的感觉,更令她痛心的是,他竟如此不信任她,要用一个孩子来拴住她。“我没想到你居然和其它人一样,不择手段、一心一意只想得到我这个人。告诉你,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即使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弘璨忙上前拉着她。“不!心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咱”的一声,心黛甩了他一巴掌。“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弘璨无奈的放开她,捂着脸想要再上前解释,没想到心黛却唤来宫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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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璨受心黛误会,又挨了一巴掌,心中着实气闷,想到皇帝派下的新差事,又实在令人怀疑。但尽避怀疑、气闷,皇命总不能不听,因此出了宫,上马便直往风华园来。
现在弘璨已成了风华园最受欢迎的客人,和主人打过招呼后,曹秀祺立刻在园中风景绝佳的知春堂内传备美酒佳肴。
“王爷方才由宫中来,可曾……可曾见到公主?”
“放心,”弘璨拍拍曹秀棋的肩,“我刚见遇弘瑛了,她好得很呢!你的话我也替你带到了。有耐心点,你们的事只要再过些时日,一定没问题的。”
曹秀祺那张俊秀的脸孔终于一扫阴霾,露出欣喜的笑容,向弘璨作揖道:“这都得感谢王爷玉成,心黛公主更是功不可没。”
没想到弘璨长叹一声,神情悒郁的说:“先别提她了!对了,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位灵陀山人陆……陆先生,他上京了没?皇上把建园子的差事交给我,所以我来看看他。”
“来了,前两天就到了。”曹秀祺转头吩咐丫头道:“琴文,你去呜珂仙馆看看陆先生在不在?如果在,就说愉亲王爷来了,请他老人家同来小酌一番。”
一会儿,琴文去而复返,领了一位身材瘦高、形貌清隽的中年男子来到知春堂。灵陀山人虽说以书画名满天下,但年纪却不老,近年来绝尘于凡俗,大半时候都在参禅、礼佛,所以全身上下有一股清灵不俗的味道。
“久仰陆先生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弘璨礼貌地问候。
“不敢、不敢。”这个陆先生似乎架子很大,对弘璨这个位尊权重的亲王不怎么放在眼裹。
三人寒暄过后,重行入座。陆其珩不动荤物、也不饮酒,只静静的听弘璨道明了来意,双眼微闭,仿佛老僧人定似的,有时候弘璨还得停下来确定他没睡着,才又继续说下去。
等弘璨说明了来龙去脉,陆其珩才张开眼问:“王爷,在下可否冒昧请教一事?”
“陆先生但说无妨。”
“这个……”他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可否描述一下这位心黛公主的相貌?”
弘璨一怔,他不问吟雪山庄的建筑风格,反而问心黛的相貌,这是什么道理?正踌躇闾,曹秀祺开口了。
“心黛公主自然是位绝代佳人了。不过,陆伯父,你问这个作啥?是不是一时技痒,想绘一幅美人图?”
“你这孩子不懂,别插嘴。”陆其珩斥道,随即又转向弘璨,声音竟有些颤抖,“王……王爷,请务必告诉在下,这……这很重要。”
弘璨心中犯疑,不禁暗自嘀咕,这老头总不会没见过心黛也爱上她了吧?“在下可否请教陆先生为何想知道心黛公主的相貌?”
“你……王爷请先告诉在下,在下再告诉王爷原因,好吗?”
弘璨见他一脸恳切,知道此事对他十分重要。“好吧!我就描述给你听……”但弘璨却有苦于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所形容的尚不及心黛美丽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他一边说,陆其珩的神色越来越激动,尤其说到心黛爱梅,身上沾染了梅的清香,还有居处四周植满梅树时,他竟忍不住大口的喘气,口中喃喃有声,完全失去方才从容高雅的姿态。
“陆伯父,你不要紧吧?”曹秀祺紧张的扶着他问。
“不,不要紧。对了!”他抓住弘璨的衣袖问:“她母亲呢?你说那个叫什么……馨妍王妃的,你……你见过她的面吗?”
“馨妍王妃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什……什么?!”陆其珩宛如遭青天霹雳,整个人呆若木鸡。“你……你说她……她已经过世了?”
“是的。”弘璨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在下曾在山庄内看过一幅馨妍王妃的画像,秀丽不凡、栩栩如生。”
“那幅画……”陆其珩双目含着泪光,旁若无人的吟道:“细雨晓莺春晚。人似玉、柳如眉,正……相……思……”
“啊!”这下弘璨真的惊讶了。“陆先生见过那幅画?”
“那幅画……正是在下所绘……”说着,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么说陆先生见过心黛的母亲?”弘璨喜道。“那你知不知道心黛的父亲、还有她的身世?”
陆其珩摇着手,“王爷,你是否能安排在下与心黛公主单独见上一面?”他特别强调
“单独”两字。
这可弄得弘璨有点不高兴了。“心黛公主的事就如同本王自己的事一样,如果陆先生有任何重要的事要转告,请告诉本王即可。”
“不!”陆其珩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我心里面的这个秘密,除了心黛公主一个人之外,谁也不能知道。”他用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看了弘璨一眼,“尤其是你,愉亲王爷!你是皇室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弘璨不服气的正要开口,陆其珩却早巳看透他的内心了。
“王爷,不要怪在下倚老卖老,有些事绝对不像表面那样单纯,而在下不肯告诉你,完全是为了你好。”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怔怔的望向窗外云山深处。“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告诉心黛公主,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