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应该的。”弘璨又问:“这位陆先生是……”
“陆伯父字其珩,恐怕很少人知道,不过提起他的外号『灵陀山人』,王爷应该听过。”
“啊!你说他就是海内画坛第一大家,妙笔丹青,无人能及,人称『再世吴道子』的灵陀山人?”
“正是在下那位陆伯父。他和先父曾是知交,我年幼时有幸让他老人家在画作上指点一二。陆伯父的笔力,尤其是描摹人像,真的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我听说陆先生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又有人说陆先生长年隐居于西子湖畔的孤山,乃一世外高人,这次怎肯涉足红尘?”
“这在下也不清楚。说实话,他老人家答应前来,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
x2xx2xx2xx2xx2x
灵陀山人陆其珩人京前来一事,在繁华热闹、喜事接踵而至的京城中,不过是段小插曲而已。弘璨正式加封为愉亲王、皇上准备再修一座行宫,还有最受瞩目、皇亲贵族间谈论最多的,则是永定公主的大婚。
监于永安公主抗婚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因此对于即将来临的喜事,上至太后,下至纳图庆、长棱父子都格外的重视。
心黛与弘璨的计画到目前为止进行得很顺利,婉慈在弘璨的耐心说明下,也答应了全力配合。就这样,一出台面上热闹滚滚、台面下紧张万分的好戏紧锣密鼓地开锣了!
弘璨手下的侍卫军个个鲜衣怒马、旗帜鲜明,一路由紫禁城正宫门列队直到纳图庆府的大门口,沿路上百姓争相探看,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来了!来了!”在万头钻动中有人喊着。每个人莫不伸长了脖子,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首先是公主一辆一辆的嫁妆,从家具器物、衣饰布料,还有珠宝首饰、奇珍古玩,莫不精雅非凡,熠熠生辉。尤其是太后、各宫妃嫔、各王府福晋所送的各式珠宝,耀眼夺目的灿烂光辉真把一般穷百姓的眼睛都看直了。
“真是好命啊,娶了一个公主,可一辈子吃穿不尽啦!”人群中有人羡慕着。
“这你就不懂了。永定公主是容妃的女儿,容妃的娘家本来就是纳图庆府,公主嫁给自己母亲娘家的表兄,一来一往,谁也没吃亏啊!”
“听说今儿个上花轿的这位公主,和怡妃失踪了的那位公主一样都不太规矩,好象和那位本来也获指婚的曹状元有过一手……”
“唉!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有人向维护秩序的待街军看了一眼,提出警告,“好好的大喜之日,可别惹祸上身了。”
婚礼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今日的主角之一——额驸长棱,是家世显赫的名门子弟,身形高大、仪表出众,虽不免有点贵族子弟的虚傲之气,但就才学而言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才。尤其这位公主表妹,更是他自幼心仪的对象,依常理而言,今日他应该喜上眉梢才是。
但前来祝贺的宾客,每个人都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悒郁不乐,和他身边被邀请来喝喜酒,高谈阔论、眉飞色舞的仪亲王弘璧相形之下,长棱是显得太沉闷、安静了些。
“长棱,来,喝杯酒,开心点。”弘壁拍拍他的背,“你今天可是新郎倌啊!我包你准入得了洞房,没问题的。”
弘壁生性狂妄乖张,不喜读书,但因为没什么亲王架子,所以和一班偷鸡模狗、狎妓冶游的权贵子弟个个交好,亲热无比,而长棱同他一起玩过几次,两人颇有交情。
“要是有人自以为立下大功,封了亲王就有多了不起,胆敢插手搅局的话,哼!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弘壁继续骄纵的说。
“王爷,”长棱向他使了个眼色,“你多喝点酒吧!”
“对、对,”弘壁也警觉到了,“多喝酒!来,咱们大伙一起敬长棱一杯。”
此刻天色已晚,但纳府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纳府的老太太抱孙心切,吩咐人出来交代一句:“夜深了,该早早让新郎、新娘安置歇息。”
于是前来祝贺的宾客渐渐散去,弘璨此时方来到长棱身旁说道:“妹夫,恭喜。今天内外一切顺利平安。还有,贵府四周我也已加派人手巡逻警戒,保你今夜高枕无忧。”
“多谢愉亲王爷费心。”
“别谢得太早。”一旁紧跟在长棱身边的弘壁挑衅道:“这年头人心隔肚皮,明裹跟你道喜,转过身子再捅你一刀的人多得是。长棱啊,你可得小心点!”
他的话令弘璨心中一凛,但转念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弘璧嫉妒自己颇深,御前朝中常说些带酸味的话。他这个弟弟气量狭小,实在不必同他一般计较,因此笑笑的说:“七弟哪来这么多的牢骚?想必是酒喝得不过瘾!长棱啊,”他转过头说:“这可是你这个做主人的待客不周罗!”
长棱缄默不语,倒是弘璧还想反唇相稽,却被长棱拉了拉衣袖给阻止了。
堂上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弘璨见机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新郎倌还是赶快人洞房吧!七弟,你该回宫去了。长棱,我就送你到洞房门口吧!”
“不!”出声的是弘壁,“由我陪长棱到新房去。”
“七弟,父皇责陈我负责新人们的安全,理该由我送才是。”
“哼!你还有脸提父皇?父皇是瞎了眼,才会任你蒙蔽。”
“七弟,你说什么!”弘璨义正辞严的质问,“你居然敢咒骂父皇?!还有,我蒙蔽了什么?”
弘壁一时口快,被他逮住了小辫子。但弘璧仍不死心,想与他真正较量一番。
长棱见状忙劝道:“两位王爷都是贵客,请务必给在下一个面子,别再争吵了。就有劳两位王爷一同陪在下到新房去吧!”
弘璨心想,有弘壁这个纠缠不清的人跟在一旁,等一下的“计画”可能会有点棘手。但是他有自信自己的手下要多对付一个弘璧并不成问题,顶多再多费点手脚,此刻自己如果极力阻止,反而显得可疑。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一步步踏进心黛舆弘璨所设下的陷阱之中……
通往新房的花园小径树影幢幢、虫声啁啾,远处新房内微微透出一点朱红的灯光。此刻除了脚步声外,园子里静得令人窒息。
弘璨左右张望了一下,心想他埋伏的手下现在应该都躲在花丛间、树梢上吧!他该想个办法将弘璧弄出去,再让他们动手会比较妥当一点……
“你不用再打什么鬼主意了!”突然间,弘壁大声一喝,“你那点肮脏心思早就被我们看破了。”
弘璨大吃一惊,但是真正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一群不知由哪儿涌出的御前待街,每两、三个人就押着一个弘璨手下的士兵,一望即知他们是弘璨安排躲在新房外参与密谋的人。
包令他震惊的是,原本他安排躲在纳府后的民宅内,一接到公主就准备动身远走高飞的曹秀祺,居然也垂头丧气的被押了进来?!
“这……这……”一向机智聪敏的弘璨见了这情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可是人赃俱获,当场被我们逮了个正着吧!”弘壁咄咄逼人的道:“一个是亲王,一个是状元,居然背地里干下这种偷偷模模、卑鄙无耻的勾当!你以为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管得了你吗?哼!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爷,”一直脸色沉重、沉默不语的长棱终于开了口,“在下本来还存着一丝希望,盼王爷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没想到……没想到……”他的语气愤怒,“在下究竟是哪里得罪过王爷,王爷居然帮着曹秀祺这小子破坏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