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爷,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克娜雅开了门,惊讶的问。
“我想起有件事要麻烦心黛公主,特地来一趟。公主还没安歇吧?”
“是还没,不过……”
“弘璨。”屏风后转出一个人儿,正是晚妆方卸的心黛公主,此刻的她仅穿著一袭月白色的薄纱绣袍,贴身的丝缎材质将她诱人的曲线勾勒得若隐若现。她扑人弘璨的怀抱,用脸贴着他的胸口摩挲着,“你怎么跑来啦?不怕婉慈姊姊吃醋?”
“婉慈?”弘璨摇摇头,“她不会吃醋的。”
“那仪千和紫媛呢?”心黛盯着他问,“我不相信她们也那么大方。”
弘璨笑而不答,拉了她的手在窗边坐下,此时侍女们已在克娜雅的示意下退出。“明天我额娘会召你人宫,有件事我非托你不成。”弘璨开门见山道。
“什么事?”
于是他将三妹永定公主如何抗拒父皂指婚、离宫私奔的事告诉心黛。
“今天我入宫,听说怡额娘为了三妹的事病得很厉害。你知道,为了成全三妹,我给父皇的信上说,我已秘密处死桑皓,但一直找不到三妹的踪影。因此,三妹和桑皓已平安离开的事,是万万不能告诉父皂的,这可是违旨的大罪啊!可是怡额娘又病得可怜,所以我想还是应该告诉她,让她宽心。”
“那你就入宫告诉她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各人的母妃外,成年的皇子一概不得随便出人妃嫔的宫禁,这是祖宗传下的规矩,所以我只好托你啦!”
“那为什么不托婉慈姊姊?”
弘璨笑了笑,“你不明白婉慈的性子。她对这种不合礼教的事,一向是嗤之以鼻的,所以这桩事还是别让她知道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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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不出一个战败国的公主有什么好神气的?”在上房襄,仪千一面依昔日的规矩伺候婉慈福晋卸妆,一面忿忿不平的说:“那脸绷得跟块冰一样,好象咱们府里欠她多大的恩情似的,看了就让人讨厌。”
“不过平心而论,她的确真是个美人。”紫媛说话较平和,“依我看,不论是宫中、还是各王府裹,所有出色的女子恐怕都被她比下去了!就连皇上身边最美的妃嫔,恐怕也要逊色三分。”
“哼!三妹,你多大年纪,见识过多少美人?你不知道,相书上说她那种相貌带桃花之人,主婬贱,是人尽可夫、青楼女子那种型。这种人哪配和宫中、府中的娘娘、福晋、格格们相提并论?”仪千不屑的说。
“好啦,仪千!”婉慈制止她。“你那张利嘴给我留点口德吧!”
“是。”仪千在以前服侍的小姐、今日共夫的婉慈面前,一向是尽力讨好,并尽输忠诚。“不过,”她一面递上热手巾让婉慈匀净脸,一面低声说道:“不是我爱造王爷的谣,福晋,你留这么个狐媚的尤物在府裹,难道不怕王爷的心浮了?不是我说啊,刚才在席面上,王爷的眼光总是绕着她转,你可要防着点。”
“不用防。”婉慈丢下手巾,站起来,一手挽着紫媛,一手拉着仪千,走到屋侧的青石平台,坐在藤编的软榻上,指着两方竹凳道:“来,你们也坐下。”
两人依言而坐,此刻皓月当空,清风徐徐,夹杂着花丛中阵阵蛙呜鼓噪,是个清雅宜人的晚春之夜。
“咱们王爷很快就要再纳一位侧福晋啦,届时咱们也要再添一位姊妹。由皇上降旨将心黛公主许配给王爷,本是顺理成章之事,我看大约会在这几天吧!”
“原来人家说王爷将娶珍玛尔公主一事,竟是真的。”仪千难掩失望神色,“我还以为只是谣言罢了!”
“王爷这次平了大乱,立下大功,加封为亲王指日可待,我们的脸上也好光彩。至于纳心黛公主更是天大的喜事,你们要放宽胸怀,千万别给王爷丢面子,知道吗?”
“是!”紫缓真诚地回道;仪千则不情愿的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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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兰妃的安排下,心黛公主由福晋还有紫媛陪着,来到长佑宫内和兰妃见面。
由弘璨口中,心黛知道紫媛是以前兰妃跟前最得宠的侍女,对兰妃的个性脾气、喜好品味莫不了然于胸。于是,这天她特意和紫媛接近,紫媛脾气好,也乐于和这位未来的姊妹好好相处,因此两人看来颇为融洽。
进入殿内,兰妃思量着心黛是未来的儿媳妇,本也可受她的大礼,但这层关系终究未公诸于世,人家还是公主的身分,因此对她特别礼遇,免了跪拜之礼。心黛由紫媛的口中得知,兰妃是个爽快不过的人,不爱虚文缚节,便也不同她争,只向她欠身请安。
“好!好!”兰妃的声音清亮,愉快的笑着,“这儿没有外人,咱们也不用拘什么礼。心黛,来,你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是!”心黛走到兰妃所坐的花梨木椅旁,就着透过纸窗斜照人内的光线,微微颉首,好让兰妃看个清楚。
两弯捆长颦蹙的柳黛眉,一双莹晶亮澈的翦水双瞳,虽沉静不言,却别有慑人风韵,果然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难怪弘璨会一见面就舍不下她。
兰妃打量心黛的同时,心黛也暗觑着眼前这位未来的婆婆。她的容貌并不美,但双眸清亮、精神饱满,别有一种北方儿女刚健婀娜的开朗美。
“嗯,”兰妃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赞美她道:“人家都说珍玛尔公主是天山的千年积雪在梅树上堆出来的冰雪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么标致的人儿,你老人家总算见识到了吧!”紫媛凑和着她的兴致说。
“是啊!”兰妃转头问心黛,“这一路上累着了没?”
“沿路身边人照应得很周到,而且我们珍玛尔的女孩子也骑马惯了,所以不累。”
“那挺好的!我年轻时也爱骑马呢!”兰妃又问:“在王府里住得惯不惯?”
“你知道的,我们珍玛尔人一向以天地为家,住边了帐篷,刚搬到王府,尤其是这么华丽舒服的地方,难免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幸好有从小伺候惯了的人跟着来,而且福晋、侧福晋,还有王府上上下下都十分照应心黛,让心黛习惯了不少。”
“那是应该的。”
接着,兰妃又陆陆续续和她谈了许多琐事,像沿途看到的景致、阿布罕带了什么礼物要呈给皇上啦……不过就是绝口不提弘璨的事情。
她们似乎聊得很投缘,足足谈了快一个时辰,仍欲罢不能。但婉慈不能再坐下去了,愉郡王凯旋回京,故友亲朋天天将愉郡王府挤得水泄不通,该应酬、该打点的还有赖她好好打理,仪千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兰妃也知道她的苦衷,于是让她告个罪先行回府,留下紫媛陪着心黛。
饼了晌午,兰妃好意在长佑宫的侧花园收拾了间房间让心黛住下。在紫媛陪心黛进去的时候,兰妃的一个贴身宫女梨芳特意暗拉了一下紫缓的衣袖,向她使了个眼色。紫媛明白梨芳的意思,安顿好了心黛及跟她进宫的几名回族侍女后,便找了个理由退出房间,来到长佑宫的偏殿。
兰妃坐在床上,一手持着水烟袋,但一口也没吸,似乎满月复心事的模样。见到紫媛进来,马上站了起来,向她招招手道:“你跟我来。”
紫媛随兰妃进到了后房,这是皇上到长佑宫时休息、批折的地方,因此整理得特别整齐,也格外的隐密。梨芳等下人知道兰妃有要紧事和紫媛商量,因此也互相警告噤声,守在廊上不让不相干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