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位绑着两个小辫子、睁着晶晶亮亮的大眼、着可爱蕾丝花裙子的五岁女童,小巧轻步地走在街上,手中握着母亲交给她的零钱,准备去买她最爱吃的晶晶软糖。
走过一个小鲍园,她听到一阵吵声,水灵灵的大眼望去。是一群幼稚园的小朋友在期负一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的小脸已是泪痕斑斑,身上脏乱的衣服和手臂上的瘀伤,证明他已被狠狠“修理”了一顿。但那群小朋友显然还不肯放过他,因而他哇哇大哭的声音仍不停地传出。
小女孩走过去,稚女敕的童音喊着:“你们在做什么?”
小朋友们全转身过来,小女孩这才留意到他们全是男孩子,其中一位大吼着:“臭女生,谁要你鸡婆,走开一点。”
“你们欺负他,我就要管。”她小小年纪,就颇有正义感,抬起下巴说着,顺手将哭泣中的小男孩拉了过去。
一位小朋友生气了,走过去打了小女孩子一巴掌,嘤嘤哭泣的小男孩见状,立刻缩到一旁,吓得身子直颤抖。
小女孩被那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水灵灵的大眼顿时冒出盈盈泪水,她站起身,走过去对那位打她的小朋友使出全力挥了一巴掌,算是回礼。
“你打我,哇……我要告诉我妈妈。”小朋友似乎吓了一跳,没料到她会还手,大声哭了起来。
小男孩见状,走到小女孩身后,骂道:“坏小孩,姐姐,他们都是坏小孩。”仿佛有了靠山,他脸颊虽挂着泪水,神情却颇为得意。
他这举动惹火了那群小男孩。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打她吗?”说完,从地上拿起两颗小石子,瞪着他们。
小男孩见小女孩有些惧怕,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保护她的念头。
“打我啊!”他童稚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却依然开口挑衅。
小女孩含着眼泪的双眸看了他一眼,正想拉他离开,没想到——石头真的丢了过来,而小男孩躲开了,于是有着锋利棱角的石头不偏不倚地打中小女孩的手臂,并划破了皮,霎时整条小手臂泛着血;而另一颗小石头则打中了躲在后方的男孩的额头上,瞬间红了起来。
小朋友吓得落荒而逃,但其中一位小朋友临行前还不忘对着男孩嘲笑道:“没用的人,只会躲在女孩子后面。”
小男孩因着疼痛又大哭了起来,却被小女孩忿恨的怒骂声给吓得噤了口。
“你这没有用的臭男生,好像我家小狈一样,被打了就只会躲;我妈咪说男生会保护女生,你不能保护我还不能保护你自己,笨蛋、讨厌,臭男生。”小女孩终于因疼痛而落下了泪,一手捂着流着血的手臂,带着哭泣声跑离了小鲍园。
小男孩则愣在原地,忘了哭泣,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小女孩忿怒的话语声。
第一章
一个高八度的声音,从柳家客厅传出,声音的主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圆瞪大眼,一张嘴噼哩叭啦地叫喊着,与她灵秀的外型简直搭不上线。
“什么!指月复为婚,天啊!爸,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指月复为婚,是不是连他缺手断脚,或是矮不隆咚、其貌不扬、缺陷一堆我都得嫁给他,我连他长什么鬼样都不知道,你们竟然用一句‘指月复为婚’就要我嫁了。
别想!就算他没有任何缺陷、完美无缺、帅得不像样,我也不嫁,没有感情怎么当夫妻,天啊……你们思想别这么封建好不好?我才刚毕业,就要我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人,最起码让我先……先“噢!紧要关头,她竟想不出理由”拒嫁“。
她苦恼地盘坐回沙发上,眉头紧皱,嘴巴嘟得老高。
柳母看着女儿,温柔笑道:“翎翎,我们又不是要你马上嫁给他,只是见个面、吃吃饭而已,我和你爸爸不想骗你,所以才老实告诉你。我和你爸爸在大学时相恋,和另外两个已在交往的同学是很好的死党。毕业后两年,我们四个人在同一一天完成终身大事,巧得是,在我怀你的同时,对方也同时怀孕,你爸爸随口说的一句玩笑对方竟然当真,而且还真生了个男孩。”
柳母停顿了一会儿,喝口茶续说道:“你出生之后,你爸爸整天忙于事业,我们和对方渐渐断了联络。你五岁那年,他们移民加拿大后,更是音讯全无,怎知……所以……”柳母看着腻在她怀里的女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柳苡翎接口了,口气带点怒火。“所以一句玩笑就要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不要,妈……”她腻在母亲的怀中撒娇,纠着眉续说道:“我研究所才刚毕业,最起码你们让我出去冲刺一番,去闯一闯,看看这个世界长得是圆是方。不要一毕业,就嫁出去当黄脸婆。爸、好,人家才二十四岁啊!”
柳父慈爱地看着娇嗔的女儿。女儿长大了,不再是个黄毛丫头。那大而有神的眼眸、秀气的鹅蛋脸全承袭自妻子,而聪灵的头脑、大方的举止,以及开朗活泼乐观的个性,亦如妻子的翻版。他也舍不得她这么早嫁啊!况且冯家那孩子连看都没看过,他也担心那孩子不是好对象,贻误女儿终身幸福。
“爸,您说说话嘛!别一直盯着我看嘛!”柳苡翎拉着父亲的手,噘着嘴撒娇道。
柳父拍拍女儿的手,啜了口茉莉香茶后,说道:“其实冯家也不急,只是他们回国三年了,一一直没见到你。
所以才想在下个星期天到家里坐坐,顺便让你们两个小孩子见个面。“
“回国三年才想起我,未免太晚了点吧!”苡翎不以为然地说道。
“冯家去国十五年,跟大伙儿都断了音讯,当然不可能马上就联络到我们。而且他们此次回来,听说是他儿子坚持回台湾创业,一开始总有很多事要忙嘛!
这并不表示对方没诚意。“
苡翎撇撇嘴,不赞成也不反对父亲的说法。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然后一脸讨好的笑,向父亲倚偎过去。“爸,我们来个协议好不好?您让我去台北闯一闯,如果不能闯出个名堂,提个上百万元回家,我就乖乖结婚去,但是如果我闯出名堂来,跻身进百万富翁的话。您就不能逼我,我要选择自己所爱的人,和自行管理我在台北打下的天下,您觉得怎样?”
柳母一听,连忙坐到女儿身旁,摇头道:“那怎么行。翎翎。你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们怎么放得下心?再说这社会这么险恶,你刚毕业,很容易受骗的,不行,我绝不答应,如果你不想见冯家的儿子,我不让他们踏进我们家门就是了。”柳母坚决地说道。
苡翎感到好沮丧。听母亲这番说词,她这辈子似乎得埋葬在这乡下地方了。
她经常听同学们说,台北是个金银世界,只要上台北,就可以变成很有钱的人。她老早就幻想着能到台北去,好好展现她的实力,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女强人。而且台北的商业发达,流行资讯总抢先其他县市一步,处处可见光鲜亮丽的上班族,那是个充满活力的世界,是她的梦想。她才不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乡下地方,连要卖件衣服都得骑三十分钟的摩托车才到市区,更别提什么很“炫”的农服可以买。以前是当学生忍着点,现在都毕业了,哪有不去台北圆梦的道理。
“爸……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好不好嘛!”苡翎抓着父亲的手,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