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项惩罚对她而言太过严厉,寒汝还是个孩子,她怎么受得了关在那种地方?请阎王三思!”寒汝惨白打颤的脸让莫理好心疼,他眷恋的目光投向她,心底对阎王们公报私仇的举止咬牙切齿,却也无力挽救寒汝既定的命运。
“莫理,毋需为她求情。寒丫头这次犯的过错,身为监督官的你必须负连带清偿责任,要是决议不变,你至少要在三刻钟的时间内投胎转世,接受轮回之苦,哼!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也只有莫理把寒汝当宝似的宠著,楚江王嗤之以鼻的脸很是不屑。
莫理的脸色寒到足以让地狱瞬间结冰,紧握成拳的十指,捏得咯咯作响,蓄势待发的怒火令红发燃烧,楚江王笑容稀疏,直直往后退了三步以躲避他的愤怒。
“冷静、冷静。莫理,罚则由玉帝所定,非吾等刻意寻衅、制造纷争,你不该迁怒我们……呃!阎王,要不要安抚一下令属?”祭出双掌犹难抵挡他冰得慑人的火气,楚江王脸部肌肉僵硬,推出阎王做挡箭牌,自己则躲在其后怕得发抖。
“触犯天条,理当受罚,来人,将寒汝带走。”阎王不急不喘,挑衅地怒瞪他。他就不信莫理敢把他怎样。
“不要,我怕,救我,莫大哥……”惊吓过度的寒汝,满脑子想的是:以后再也没人陪她抬杠、打发时间了。听说阿鼻地狱终年处在两极化的气温里,不是寒冰就是炙火,她不要,她不要一个人待在那种鬼地方。
寒汝想得太认真,以致往日的伶牙俐齿无法发挥作用,呆呆让小表抓住,直往某个黑洞拖去,记不得要反抗。瘦弱的小手,在与莫理擦身而过时,徒劳无功地构向他,叫声凄凉,直透十八层地狱。
以他的实力,要对抗十殿阎王不啻是以卵击石,对寒汝一点用处也没有。颓然收手,莫理悲痛欲绝,咬著牙,他恨恨道:“阎王,放过寒汝,属下这便上凡间带尉迟涟漪归来。”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将瘟神关进阿鼻地狱,阎王巴不得关她一辈子,焉有答应莫理请求之理?
摇摇头,他一副头疼状的揉搓著太阳穴,表情则十分无辜虚伪。“来不及了,按时辰推断,贵妃应已驾返瑶池,你--也投胎去吧!”挥手示意,阎王拉住楚江王,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眨眼间逃难去也。
“可恶!”莫理掌风所致,桌椅案牍尽毁。黑白无常同情的瞅他,安慰道:“走吧!莫特使,早死早超生,免得耽误时辰,连你也要魂飞魄散。”
“寒汝、寒汝,我的宝贝,别怕,我会来救你的……”喃喃的呓语声,带著至死不毁的诺言。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纵使万水千山,也阻挡不了他的深情追随……
命运的齿轮,因寒汝的擅作主张,月兑离既定的轮回轨道--
“主人,您要走了。”打理行囊的小手忙碌不停,莫离呆坐床畔,显得落落寡欢。
“经此劫难,相信地府不会再派阴差前来拿人。现在出去,应该万无一失。”幽幽颔首,尉迟涟漪数年来,首次露出真挚的笑颜,炫亮灿烂。“找寻袁灭,是我永世的承诺,我很开心终於有机会让我了却这桩心事。”
“万一他没有投胎转世呢?”莫离担忧的询问。
头摇得更胜波浪鼓,尉迟涟漪笃定道:“不可能,他一定早就投胎转世。”
“也许他早就忘了你。主人,你又何苦对他念念不忘?我们住在『虚无幻境』内自由自在的难道不好吗?”
“太寂寞了。”浅忽一笑,尉迟涟漪扎妥包袱,拍拍以小孩儿姿态现身的莫离,“天下无下散的宴席,但愿此去,你我都能找到幸福,永不相见。莫离,你自个儿好自为之。”
“主人……”他想说他愿陪她出去寻找袁灭,不过想想,却又默然;点头颔首互祝珍重,莫离眼睁睁地看著她离去。
第十章
话说尉迟涟漪被凤翔带离雷火寨后,袁灭倚仗旗下数坛精英,结结实实挑平了凤家航运所有据点,真可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哪!
原以为可以逼出“胁持”尉迟涟漪的凤翔,无奈凤翔像吃了秤铉似的,硬是躲著不肯出来,让原本十分狂狞残酷的袁灭变本加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凤家闲置渡口的船只都给他放火烧个精光。
“灭弟你疯啦,快住手!”
袁灭双眼浴血,肃杀之气狂猛。
为了尉迟涟漪,让他负尽天下,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吗?这傻子。见他如此痴情,身为兄长的袁起,真的好心疼。
“找不到她,我--绝不善罢干休。”一只黑色令旗飞射进丰皮地图,正中广通渠堂口,袁灭的眼烁痛楚,下令捣毁凤家产业的决心不变。连天子脚下都不放过,久未兴风作浪的雷火寨弟兄,更是烧杀肆虐、残酷无道的倾巢而出。酷爱杀戮的盗匪团,尽其所能的大肆破坏著。
“你又何必呢?为兄已解释过大娘跟娘当年的恩怨情仇,知她对娘恨之入骨,绝不可能成全你跟尉迟姑娘。你还这么执迷不悟,真是气死我了。”袁起不肯死心,耗在他身边,就是要他打消主意,乖乖回交州去做他的土匪头子;最好远离皇帝十万八千里,他才放心。
“大哥。”压低的嗓音,盈满风雨欲来的戾气。袁灭以很忍耐、平静、让人毛骨悚然的语调截断他喋喋不休的嘴,低哮:“大嫂快生了,你为何不滚回她身边去,少来烦我!”索性命令铁彧护送他走,来个眼不见为净,省得听他罗唆。
“你……”袁起快被他气得吐血。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一点也无法体会人家的心。捏捏拳头,他虎虎生风的拳头几乎要打到一脸无畏的袁灭脸上,又即时收手,颓然的瞅他,他认输了。“袁灭,杀戮换来的车福,能够持续多久?希望你三思。大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眷顾的眼,在他身上留连,袁起相信袁灭再肆无忌惮下去,皇帝老头肯定不会轻饶他,届时抄家灭门恐怕逃不过。
“树雷霁,你也认为本寨主错了吗?”袁灭颓倾的身子,斜倚在虎椅上,他疲惫地问站在堂下、一直未发表言论的树雷霁。
“寨主……”寨主有错,错在情深、执著;这也是树雷霁离不开这个傻瓜的原因。所以君不回提议出山说服礼木耳回寨帮忙,他也没有反对。哪对兄弟不吵架?他相信粗线条的札木耳最后还是会回来的。
“算了,你下去吧!”挥挥手,袁灭要他退下,自己则盯著布满黑色杀旗的羊皮卷:心里担忧的则是尉迟涟漪体内未净的蛊毒。
“是!”欠身离开,树雷霁若有所思的脸,翻腾的则是将来皇帝下令剿灭雷火寨,寨里千百老弱妇孺撤退的路线。
大夥儿诚服寨主领导,感念他平日照顾之情,不肯离去,非坚守著雷火寨跟他同进退下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操心,但愿将来,不要是哀鸿遍野收场才好呀!
同一时刻--
被囚禁在水牢的尉迟涟漪,一双被缚住的手挂吊在设备简陋、以三槐木架构成的马蹄型刑具上,越想挣月兑束缚,她受的伤害越多。敲著岩壁的白女敕玉手破皮,用麻绳捆绑住的手腕处滴血成河,她就算喊到声音沙哑,凤翔跟个聋子一样,就是狠著心肠不肯放她出来。
“娘,求求你,放我出去,漪儿再也不敢违抗你,求求你……放漪儿出去……”钟乳石广布的天然洞穴冰冶潮湿,尉迟涟漪身上的蛊毒稍稍被阴寒之气控制住,但一身稀薄的单衣,也让她冷得牙关打颤,唇色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