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雷火寨的女仆,没有义务替你缝补衣裳,你大可找紫凤凰为你献殷勤。”撇开的脸,有著浓郁的醋意,尉迟涟漪没好脸色给他看。
“我偏要你替我补。不补,我会杀了西门豁出气喔!”看来她是知道他跑去找紫凤凰解决需要了。尉迟涟漪满是醋味的小脸,让袁灭一扫数日来悒郁,笑得非常开怀。
“强盗、土匪。”抿紧嘴,尉迟涟漪咬牙切齿的怒视他。
“没错。老子是强盗、土匪,”袁灭向来勇於承认他不光彩的盗匪身分,撩起嘴,他极尽讥讽道:“而你目前落在老子的手里,自该为我做牛做马;把我伺候的舒坦了,我自会考虑是否让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去取悦我的下属。”
“你……”
尉迟涟漪气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袁灭却开怀大笑,表情狂狞的走开。
“姊姊……”怯怯的叫唤声,遏止了尉迟涟漪想一把撕毁手中衣物的冲动,对著天真无邪的小孩,她情不自禁的倾注柔情,怕吓著她似的轻问:“什么事?”
“你不要生寨主的气好不好?寨主人好好,会送米给阿娘煮饭饭给大家吃饱饱,阿好像新买的呦!”抚模布料的手爱不释手,小孩儿想到只会煮粗茶淡饭,不会缝补衣服的娘,露出唾弃的表情。
“想学吗?”小孩儿发亮的眼,让尉迟涟漪露出难得真挚的开怀笑容,她决定倾囊相授,以报答小家伙对她的推崇。
“嗯!”点头如捣药,小孩儿开心的嚷著要学,乍然抓住她衣领拎开她的紫凤凰则黑著脸,抢过尉迟涟漪手中的布料,嗜血的看著因她用力过猛、来不及绞断的缝线画伤她的手,渗出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裙上,她笑得好不幸灾乐祸。
“活该,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你流血流死算了。”泛著阴险的眼,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的手绞断,雪上加霜一番。
“你……”尉迟涟漪当然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每个人都知道,紫凤凰是尉迟涟漪的替身,为寨主暖床的放荡女。偏偏寨主当她是可有可无的抹布,闲过即丢,难怪她要恨她,想要她死。
袁灭那种人,不值得她眷顾,紫凤凰想要,免费送她,尉迟涟漪也不心疼。
傲然的抬起脸,无惧的瞪视她,大有跟她卯上的意味。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不服呀!”紫凤凰最看不惯矫揉造作的汉家女,扑向前去就想给她一顿好打。
闭起眼,她等著看她多有胆子在寨主视线范围动“他的女人”,等待半天,没有等到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手却让人紧紧扎住,以紫凤凰拿来伤人的衣料为她止血。袁灭挥开紫凤凰还想冲过来的身子,将她甩倒在地,怒吼:“你做什么!”
“寨主……”紫凤凰盯著袁灭当尉迟涟漪是块易碎瓷器的小心呵护著,不经意的嫉妒透过两眼喷火。
“你别想要我替你洗衣服。”收拢的秀眉,非常不赞同的看著他将染满血污的衣服抛向一旁,再瞧瞧紫凤凰肿起的脸,尉迟涟漪不禁有些同情的睇视她。
紫凤凰当然瞧见她眼中的怜悯,愤然起身,哭吼著:“不必你猫哭耗子!”甩著泪水,她飞奔远离……
“来人!拿金创药来。”袁灭才不理会尉迟涟漪的抱怨,他狮吼般的叫声,引来一阵骚动,整座山寨霎时热闹滚滚,端热水的、递药罐的人,让尉迟涟漪误以为他们是来参加送丧典礼的哀客。
“血多到足以死人,你的手也未免太细皮白肉了吧!”袁灭气急败坏的叫声,奇异的让尉迟涟漪温柔以待,难得的笑脸,就算让袁灭瞧得心荡神驰,也还是不肯对他撒娇,执意挑战他的怒火。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一死百了,我还巴不得早死早超生。”
“你别想,”袁灭无意品尝肝胆俱裂的感觉,箝住尉迟涟漪的手紧得足以捏碎她。“除非我答应,否则你想都别想。”
“是啊!我知道你比较喜欢亲自折磨我,反正我也看破看开,懒得再跟你斗法,随你吧!”尉迟涟漪苍白的脸让袁灭几乎有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搂紧她的臂膀有力,尉迟涟漪不再傲然反抗的结果,让他感到嗒然若失。
男人天生犯贱,越得不到手的越想据为己有。从承认他迷恋她的躯体到整颗心沦陷给她都还不自觉,袁灭狂妄的心焦躁不安;对新生的感情无法适应,最佳的掩饰动作,便是默然的为地上药。
上好的金创药疗效卓越,没几个时辰,尉迟涟漪手上的疤痕开始结痂。她拍抚小孩所展现出来的柔情,让袁灭心生一计;翌日,就又换了两个绑冲天辫的小男孩取代小女孩,笑呵呵地趴在石桌上,张著圆滚滚的眼,晶晶亮亮的瞅著尉迟涟漪瞧。
“什么事?”放下手中针线,尉迟涟漪好脾气的问两个小孩,对拿她当怪物研究的小朋友,似已司空见惯。
“姊姊,我叫小三子,住在山腰的草屋里。”个头较大的,以老成持重的口吻,礼貌的自我介绍,之后换上忐忑生硬的表情,他怯生生的问道:“听寨主说你会写字是不是?”
“是啊!”也许是她惯然的冷漠吓著了天生热情的苗族小孩,先前的经验,让尉迟涟漪不敢表现的太过“惊世骇俗”,继续手上的缝纫工作,她缝著袁灭两日来第四件扯破的上衣、长裤,不经意的回应。
“那--你可以教我们吗?”小蚌头的叫四毛,求知的渴望让晶亮的黑眸发出熠熠光辉,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寨里也有会读书写字的“女”夫子。
“寨主没有请夫子教你们识字吗?”尉迟涟漪不信,小三子和四毛则愧疚不安的扭动身体,一派做坏事被逮的无辜。
“有啊,平常都是君坛主教咱们,不过坛主有事出寨去了,没有空,就没有人教我们啦!”
尉迟涟漪发现小三子跟四毛称呼坛主的口音,浓浓浊浊,荒腔走板的异常可爱,忍不住纠正:“是『坛主”。人跟人讲话谓之『谈』,阿娘将饭弄熟给你们吃的过程叫『煮』;坛主的正确念法跟『谈煮』一样,不是『毯猪』。世上没有用猪皮织成的毯子。”
“谈煮。”两口黄牙开心的跟著念,小三子见她哂笑颔首,跟著笑容璀璨。
“对。谈煮。你们两个饿不饿,该回去吃饭罗!”取出手绢拭去两人鼻头上的灰,尉迟涟漪慈爱的轻笑。
“姊姊,我们喜欢你教我们识字,你请『宰猪』让你当我们的夫子好不好?君『谈煮』教咱们汉语教得好烂。”皱著鼻头,四毛舍不得的目光,眷恋的纠缠在尉迟涟漪身上,第一次用正确发音称呼“坛主”这个称谓,让他兴奋的脸红扑扑的。
“四毛欠小三子糖果,小三子就是四毛欠下糖果的主人,称为『债主』;不叫『宰猪』。”尉迟涟漪恨不得痛宰袁灭,以此为喻,笑翻适巧路过听到他们对话的铁彧,让他沿路笑过去嘲笑袁灭。
“头头,你惨了。咱们雷火寨的新科美人把你当猪宰吔!”
帮著苗民扎牛栏的袁灭,听见他的话,挥汗如雨的挺起腰杆,蹙眉。“没头没脑的胡说八道什么。”
忍不住想著尉迟涟漪的语意将袁灭幻想成烤乳猪,铁彧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到袁灭火大的拿脚背踹他,才略为收敛的改为闷笑。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小弟路过凉亭,听见尉迟姑娘在纠正小三子跟四毛的汉语发音,听见她大姊把『寨主』翻译成待『串』的『猪』,觉得非常好笑,所以决定前来跟寨主分享……”有一双小手扯动著铁彧的衣角,示意他停止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