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鸿冷冷地望着邻座的巧芳。“不是动替人跑腿就会有好人缘。”说完,起身一个人出去吃午饭。
下午才刚上班,所里依然和往常一样忙碌着,柜台突然有一位老伯气唬唬地拍着柜台大吼──
“喂!小姐,妳印这个给我不对啦!我是要申请地价证明,妳怎么印这个誊本给我?害我一个老人在路上这样跑来跑去,我是不识字没办法,妳就认识字啊,这样是怎样?!笔意欺负我哦?”
钱股长和服务台人员连忙迎上前,又是道歉又是奉茶,好说歹说才把老人家的资料弄齐送他出门去。
五分钟后──
钱股长、服务台小纪和巧芳都被请到主任室泡茶。
他风度翩翩的轮流望着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巧芳脸上。“怎么了?午休时核发地价证明不是该由服务台统一办理?”
“纪大哥有点事,所以托我帮他看一下服务台。可是我刚来,地价股的业务也不是很清楚,才会误会老伯的意思。”巧芳头低低的,甚是惶恐。
“小纪,你也真是的,巧芳才来多久,她哪里做得来服务台的工作?你有事要离开,也找个职员来代理,你、你这不是给大家找麻烦吗?”钱股长认真数落小纪一番。
“是,我以后会注意。”小纪对主任和钱股长说。
“好,那大家去忙吧。”秉勋看来并没有多生气。
但小纪却快气炸了,一走出主任室,他跟着巧芳走到她的位子上,终于爆发出来──
“妳要是真没办法分辨地价册誊本和地价证明妳要讲嘛!我以为妳有能力胜任才请妳看一下,结果妳把一件这么简单的事弄成这样!妳这不是很不负责任吗?!”
巧芳看小纪气得一张脸爆红,简直吓坏了。
中和及秀珠一人一边拉住他。“好了,好了啦,事情过去就好了,别说了。”
巧芳一脸惊吓地愣坐在一旁,眼眶泛红,嗫嚅地说:“我只是单纯想帮忙。”
“妳……”他正要开口,却被坐在巧芳身旁打字的若鸿抢白。
“纪先生,要不是你一开始就失去判断力,随便找个没能力代理你的临时人员,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时候才一味地抱怨,却轻易忘却别人当初帮你的好意,是件很恶劣的事情。”若鸿专心黏贴一迭信件,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妳、妳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我,我他妈!懒得跟妳一般见识!”小纪说完,愤而转身离去。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
“若鸿姐,谢谢妳。”巧芳说。
“嗯。”她随便应了一声。
此时,秉勋原本走出办公室要去茶水间倒茶,正好完整看见那一幕。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小纪被若鸿那样教训着,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他还真是打心里越来越欣赏那个酷到不行的莫若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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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他不由自主的又走到金银岛茶艺馆,当他在柜台上看见莫妈妈时,竟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走过去和莫妈妈聊几句。
“嗨,赵主任,您好。今天想要吃点什么呢?”她一样的鲜红朱唇,一样的热情有劲。
“怎么没见若鸿来帮妳?”他随意问问。
莫妈妈却煞有其事的走出柜台,伸出一条包着纱布的脚踝秀给他看。“我教舞的时候扭伤了脚,今天有表演,我们若鸿替我跳舞去了。”
秉勋扬眉,一脸怀疑。
“她会跳舞?”那个硬梆梆的女人?
“嘿,当然会!身为国标舞老师的女儿怎么可以不会跳舞。你不要看我们若鸿每天都穿那种黑鸦鸦的裤装,当她换上鲜艳的舞裙,蹬上高跟鞋的时候啊,不是我自夸,根本没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莫妈妈说。
“唔。”奇怪?他心里竟有股莫名的骚动,想去看看的异常炽烈。
莫妈妈微笑看着他。
这孩子的面貌长得真好,光看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虽然他迟迟不点餐,但她倒不介意,乐得和他多聊聊。
“莫妈妈真是多才多艺,不仅开茶艺馆,还教舞啊?”他露出最迷人的笑容问道。
“茶艺馆是我先生开的。我一直都在教舞,只是我先生过世后,若鸿舍不得她老爸这一屋子的收藏,加上我年纪也大了,也不可能一直教舞下去,所以店呢,我们就加减开。”莫妈妈说。
“我上次来,看见她在帮一些孩子补习英文。”想了解若鸿,健谈的莫妈妈应该是很好的入门方式。
“喔,对。有些原住民的孩子没钱补英文,我们若鸿就在每周一、四在店里帮孩子们补英文,每周三我会去小区大学教国标舞,也是若鸿得看店。其它的日子,她都去我妹妹开的飞燕跆拳道馆练武。”她解释。
他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她下班后的生活这么充实喔。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吃过饭差不多是七点半左右嘛,你可以去看若鸿和妇女会那些代表跳舞啊。”莫妈妈把他想知道的讯息说了出来。他当然不能放弃追问。
“好啊,她都在哪里跳?”他刻意讲得很随意。
“你们所附近那个卧龙国小大礼堂啊。”莫妈妈张着血盆大口,亲切笑说。
“好,吃过饭我就散步去看看,今天我就吃‘今日特餐’吧,饮料就不用附送了。”他说。
“OK,马上来。”
第四章
当他用过餐,赶到卧龙国小的时候,小小的礼堂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他站在角落里,静静地欣赏着台上五对国际标准舞的表演。
柄标舞表演结束,主持人介绍着下一个表演项目,将由年轻的莫老师单独表演佛朗明哥舞,全场傍以最热烈的掌声。
幕重新拉开,台上的灯光是黯淡的,灯光打在她一个人身上,只见若鸿一向垂在两肩的直长发已然盘起来,穿着桃红滚着宝蓝色多层次波浪的紧身舞衣,上了妆的脸美得教他惊艳。
音乐响起时,她两只手柔软似云,上下摆动着,一双坚定的眼神像黑夜中最明亮的两颗星,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音乐时而狂热,时而浪漫,她像月兑胎变了个人似的,忽而像蛇般柔软绝美,忽而像火一样妖野放肆。
但她脚下的舞步却是自信而轻快的。
当和在台上的她四目相视那一剎,他觉得自己的心猛烈的被撞击,他的感官曾有短暂空白,所有的空白填充的全是她那难以言喻的美丽。
只是,她的独舞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主持人谢过若鸿之后,对观众说她跳的是压轴,所以节目也已接近尾声。
秉勋一个人走出礼堂,凉风徐徐吹来。
可是他整个脑海里都是她跳舞的样子,节目这样戛然结束,他竟有种怅然所失、意犹未尽的感受。
也许,他是被刚刚台上那名眺着佛朗明哥热舞的女子勾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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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莫若鸿又是一张素脸,穿着一袭黑色裤装,直发披肩来上班。
整洁干练,温柔不足。
当她把他交办的公文送进去给他批示时,他抬头。“我昨天有看到妳跳舞,跳得很好。”
谁知,她淡淡地回一句──
“主任,我们所的公告地价及公告现值原本应该在一周前就完成书面作业,现已延迟一周还未完成,您该操心的是我们能不能依规在七月一日完成公告,而不是谁去看谁跳舞这种小事。”
嗯,昨天她那美丽的倩影,会不会只是他在夜里作的一场绮丽的美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