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便听温家绮提过,赵俊宏认她当干妹妹,之后一直对她颇为照顾,他虽几度心里泛嘀咕,却也没开口表达不满。
一方面不想道出赵俊宏可能仍对她存有私情,另一方面,他也无意干涉她的交友圈,他对两人的感情拥有坚固信心,不须疑神疑鬼旁人可能介入。
然而此刻,他不禁有些惶恐,就怕长期跟女友聚少离多,真让朝夕跟她相处的男人得到机会。
他并非怀疑她先心生异变,但若她以为他变心而伤心失望、做出分手决定后,极可能让身边男人有机可乘,说不定会因对方殷勤安慰而被感动,转而重新开始另一份感情。
思及此,他更觉不安,过去他从没想过,她有可能离开自己,有可能选择别的男人。
当他去电给对方询问温家绮下落,并表明自己身分时,竟意外被对方谩骂一顿,指责他负心,伤害单纯温柔的她。
电话中赵俊宏声称没有温家绮的联络电话,他心里不信,要求跟对方见面详谈。
两人见面后,赵俊宏面对他的脸色和口气都很差,开口替温家绮抱不平,一副维护自家妹妹的兄长姿态,让他更清楚确认,赵俊宏对温家绮其实一直存有男女之情。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也无意当面戳破,眼下只想追探女友下落。
“赵先生,请你告诉我家绮的电话或去处,我跟她之间的误会,我会亲自向她好好解释说明。”被对方怒骂一番,他只理性要求道。
“我确实不知道她去处,否则也不需这么焦虑。”赵俊宏一直不放心怀孕的她的去向,又碍于对温家绮的保证,无法将实情告诉严钧。
温家绮仅在两个月前,他生日前夕,寄了个包裹给他,里面附着一张生日卡及一条亲手织的围巾,对他这几年的关怀照顾诚心道谢,并深表歉意无法回报他的情感,希望他早日遇到合适的对象。而那包裹连寄件地址都没注明,他不禁懊悔不该冲动告白,害她连他也一起躲藏。
严钧在跟赵俊宏面对面谈过话后,认为对方确实没有女友的联络消息,他于是又利用午休时间,前往办公室找她以前的同事问话。
即使跟她较亲近的女同事,也没人知道她行踪,在得知她一直以来未露面的男友竟是严钧时,更是惊讶得难以置信。
严钧只能试着从她们口中探问她其他朋友的联络方式,然后匆匆离开公司,继续向其他人探问她的行踪。
接连一个礼拜,他打了无数通电话,从这个朋友再问出下一位的电话,极尽可能地搜寻她所有朋友圈,甚至不介意身分曝光,跟她许多朋友、同学约见面谈话,就连几位不太可能知道她行踪的、只是她偶有联络的国小、国中同学,他都前往台中找对方约谈,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当他画掉持有名单中的最后一名人选时,他疲累地捏捏眉心,重叹口气。
怎么可能?她竟隐匿得这么彻底,无人能跟她联络,也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她简直有如人间蒸发似的,这五个多月来没有一个友人曾再跟她联络或见过面,除她曾主动打两、三通电话回家,及曾寄生日礼物给赵俊宏外,她便毫无其他音讯。
莫非……猛地,他的心重重一跳。
不,他忙摇头否认那可怕的揣想。不会的,她不可能做傻事,她个性一向乐观,更不可能做出害父母伤心难过的事来。
只是这一闪而逝的可怕念头,仍教他不免胆颤惶恐,更急于知道她的下落。他看着笔记本上收集来的她的交友名单,有些全然陌生,有些曾在她闲谈中听过,他再努力细想可能遗漏的对象……忽地,他怔了下。
还有一个人,他记得名字,并未在这名单之中。
他主演某部电影时,曾邀请王牌词曲创作人兼歌手的秦磊编写演唱主题曲及配乐,那时温家绮不意向他提起自己跟秦磊的经纪人方颖婕是大学学姊学妹关系,且毕业后两人也一直有联络,偶尔会相约见面吃顿饭。
他再度拿起手机,直接打电话给经纪人,猜想张美虹该会知道同行对方的联络方式,也或许彼此认识。
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位可能知道她行踪的对象,他急于跟对方取得联络。
“请你告诉我家绮的下落。”严钧眉头一拢,语带恳切的说。
前一刻,他独自来到方颖婕所属的经纪公司,直接跟对方会面谈话。
两人首度会面,方颖婕表面似对他客气,话语中却不时冷嘲热讽,让他感觉她应该知道一些实情。
“家绮的下落?她不是一直对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怎么这会竟来找我问人?”方颖婕讶异又好笑。
一听到她连说出两个“死”字,严钧心一窒,顿觉惶恐。
“家绮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吧?”他喉头一哽,无法想像失去她的情景。
“她虽对爱情痴傻,但就算心死,也不会真傻到去伤害自己。”方颖婕强调,一双美眸不禁带怒地责难眼前的负心汉。
严钧意图澄清绯闻事件,却更急着追问温家绮下落,不料只得到方颖婕冷淡回应不知情。
他从这短短几分钟谈话中,敏锐地探出方颖婕似有意隐瞒,不若他先前问过的许多人,真的不知女友下落。
他想再追探,方颖婕的口风却很紧,在被对方削了一顿,仍探不出想要的答案后,他只能先落寞地离去。
然而他不死心,也因她的反应更确认方颖婕肯定跟女友有联络,会是唯一知道她行踪的人。
翌日,他再度前往方颖婕的经纪公司,跟她在会客室短暂谈话,而她依旧只回应不知情。
接二连三,严钧频繁地到经纪公司找方颖婕,即使她不友善,他仍耐着性子追问,且一再强调自己对温家绮绝无二心。
方颖婕从一开始的完全不能苟同,渐渐地,似有些改观,对他说话不再那么不着边际地虚应。
“女人嘴里说没关系,未必真的没关系,那是对男人的体贴包容,却被任性、粗线条的男入恣意消费那份包容心。”她有感而发地叹口气。
“我知道过去对家绮确实疏忽、冷落很多,我已彻底反省了。请你告诉我她的去处,不然只有联络电话也行。”严钧已不下十次向方颖婕询问女友的消息。
“你真的知道自己对她疏忽多少?知道她独自吞忍委屈心酸?”方颖婕不以为然地反问。
严钧近来持续来她公司找她,每次都缠着她单独谈话半小时以上才肯离开,认定她知道温家绮下落,看起来若她不说,他便会继续耐着性子来打扰她。
她一方面有些被问烦了,另一方面在多次谈话中,感觉他不似媒体所传,已打算跟电影合作的女主角双宿双飞。她明显察觉他对温家绮仍是情深意重,且非常焦虑于和对方失联这件事。
方颖婕不禁想松口了,毕竟她其实也不放心温家绮现在身边没有熟人陪伴。
“我能想像的,也许比她实际所承受的还不及。”严钧语带愧意。
他确实太过消费女友的温柔与包容,才会以为每每拍戏对她的长时间不闻不问,皆能得到她无怨无尤的体谅,以为只要返家见到她的柔美笑容及温情拥抱,便无须对自己疏忽她而表示歉疚或改变。
“你真的亏欠她很多……”顿了下,方颖婕再道:“希望我违反跟家绮的承诺,向你透露出真相,真能让她得到补偿与迟来的幸福。”她于是向他娓娓述说温家绮所埋藏的一切伤心事及她目前现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