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李准备车子。”一大落的档案,短短几分钟内全部批示完毕,他原来十万火急的想去见某人。
“你现在不能去见她,欣欣他老爸还在怀疑欣欣的死不单纯。”董永抢过去,拦住他的去路。“医生已经开出死亡证明,她是心肺衰竭,抢救无效才死的。主老头爱怎么怀疑随他去,我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一把推开董永,忿然跨出办公室大门。
“喂!”董永吼破了喉咙他仍是充耳不闲。
“董事长去哪?”那个美艳秘书朱巧柔,不舍地望向黑崎云怒气冲冲的背影。
“去找他的女人。”向来少言的董永吐出这句话,也道破了黑崎云极力隐藏的秘密。
朱巧柔胸口一窒。作梦也没想到从不用正眼瞧女人的黑崎云居然……看他雷霆万钧的气势,那个女人想必在他心目中占了极重要的位置。她会是谁?
“董事长的女人一定很美?”语中含有酸酸的醋味。
“就老董而言,她不仅是个女人,她是掌控他灵魂的仙子。”光看这三个月黑崎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一旦失去叶咏彤他铁定会变成行尸走肉。
“真的?那……老董,呃,”糟,老董二字可不是她可以随便叫的。“董事长会娶她喽?”朱巧柔眼中露出忧虑。
“天晓得!老董行事从不按牌理出牌,谁料得准。”他的特立独行与出其不意正是他决胜商场的重要因素,在谈判桌上,不见他亮出底牌,就绝对没有人能猜出他的意图。他是一只沈潜的苍鹰,一旦必要,他会在瞬间取下敌人的首级。
董永知道他对欣欣的老爸已经忍到了临界点,如果不是顾虑他老弟、可怜欣欣,他老早就做出反击。
黑崎佑上辈子八成敲破十七、八个木鱼,才能有这么一个快把他宠死的老哥,妈的!那傻小子根本不懂珍惜。
董永忿忿地啤了一声。“我出去办点事。”
“等等,你可以告诉我那位秀叫什么名字?”朱巧柔非要去见她一面不可。
“哪位秀?”董永惊觉地笑了笑,阴森而冷冽。
咏彤的生活和隐世独居没两样,所不同的是她有王妈料理三餐,有佣人张罗、切。外表看似舒服的日子,却一点也让她快乐不起来。
每天除了看看书,听听音乐,做一些孕妇该做没有人是这样吃东西的,好像那些米粒跟他有仇似的。
白级莉冷眼胁向丈夫,那眼光是无比的锐利和苛责。他在跟谁呕气?
“吃什么好?”黑崎云完全不在乎当着外人的面,痴迷地盯着她依然平滑的小肮。
她才不要喝羊肉汤。自从怀孕以后,她就害怕闻到油腻腥膻的味道。
“我不想喝。”迎上他的眼,又看向桌上的汤汁,她坚决地摇摇头。
黑崎云愠怒地抿紧唇线,凑近她的颊间,低语:
“我说了我要你喝。”
“我也说了,我不要喝!”她不曾向旁人求助,只是悲伤地望着他。
原先握住她的大手,忽然使力一捏,令她因疼痛而大哼一声。清盈秋瞳幽落的、宿命的凝了凝,接过他递来的热汤,忍住欲呕的强烈反胃,全部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急奔至浴室,在洗手台中吐得眼泪鼻涕直流。
“我以为羊肉汤较营养,可以一人吃两人补。”他毫不在乎地喃喃叨念。
“她怀孕了?”白筱莉莫名的一喜。
“快三个月了。”递给咏彤一条手帕,他邪魅地浅浅一笑。
“哇!那婚礼要赶快举行,否则等肚子大起来就难看了。”白筱莉变得好热心,一会儿提供她丰富的选礼服经验,一会儿介绍她台北、台中几家知名的婚纱摄影公司。
整栋屋子就黑崎佑一个人闷头干扒饭。他气黑崎云不该抢走他喜欢的女人。从小到大,也凡事都让着他这个弟弟,就连那场要命的车祸,他也义无反顾一肩扛下,为什么却要跟他争叶咏彤。
与其说他吃醋,还不如说不适应、不理解来得更贴切。他惯于要求、获得,惯于被宠、破呵护,而黑崎云则是不断的付出供给,直到叶咏彤出现为止。
为了她,他不惜疾颜厉色的训斥他,甚至以前途名利要胁他,要他迷途知返。
哼!什么跟什么嘛!离婚又怎样,放眼全台湾,十对夫妻中就有四对离了婚,他为什么不可以?
越想越气,做哥哥就了不起吗?叶咏彤也可恶,先前他送了一大堆鲜花,她居然没出息到当了他哥哥的情妇。未婚怀孕?她也不怕遭人耻笑!
“大哥觉得哪一家好?”白筱莉巴不得叶咏彤立刻嫁给黑崎云,断了黑崎佑的绮念。
“问你大嫂的意思。”黑崎云悠哉的抽出一根香烟,沉吟了会又塞回烟盒。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这些我并不需要。”咏彤歉然地摇摇头,倔强地直视黑崎云的脸。
婚礼对一名情妇无疑是奢求的,她想保住孩子,可并不想利用婚姻拴住他。她即使不顶聪明,却也还没笨到要想去挽住一名浪子的心。
黑崎云盯着她冷绝的容颜,良久,道:
“你会需要的,如果你不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是不是私生子都与你无关。”咏彤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的孩子姓黑,更遑论喊他一声爸爸。
“无关?”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不要逼我。”
“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决定他的将来。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狗屎!”他紧紧钳住她的胳膊,宛如要捏碎她似的低吼。
一句话将咏彤生生打入幽冥地府。她的确前途未卜、祸福难料,既然如此,她又有何能力要这个孩子呢?
电话铃声选在最难堪的时刻响起。
“太太,找你的。”王妈道。
是她姐姐打来的,除了她没任何亲朋好友知道咏彤的去向。
“喂!”
漫长的空白和肃穆使在场每个人都感到乱不舒服。哪有人抱着电话筒半天也不吭一声?
她爸爸走了。咏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从来吝于表现他的关爱,甚至为了外遇,害她和妈妈备尝艰辛。苟延残喘只是加速折损他的尊严,劳苦她妈妈每天以泪洗面,令她像个小偷终日躲在阴暗的角落,羞于见人。
如今,重重乌云全散了。她不需要再为了钱出卖自己,她可以理直气壮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为此她应该狂笑三天三夜以资庆祝才对。
她果然没淌下半滴泪水。她的泪已经全部流干了,今后她迫切需要的是勇气和超强的忍耐力,为自己也为月复中的孩中辟出一片天。
啊!孩子?她几时决定留下他的?
“大嫂,你没事吧?”白筱莉倒来一杯热水,让她润润喉。
“谢谢,我没事,我只是累了。”她木然起身,仿佛一缕飘荡的游魂,转身上了二搂。
黑崎云接踵跟了上去,见她取出行李箱,正把衣物一样一样往里塞。
“你想走?”他用力合上皮箱,一把摔进衣橱里。“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就算我妈妈拿了你不少钱,但我不也做了相当程度的偿还?”
“你把跟我在一起当做是种交易?”黑崎云将她按在床上,强悍的身子压得她动弹不得。
“不然呢?”她用力推挤他。
“是不是伤到胎儿?”黑崎云手忙脚乱地扶她斜躺枕垫上,将耳朵贴在咏彤小肮,屏气凝神地倾听。
“少惺惺作态,这孩子未必是你的。”
他没回应,梭巡她的面孔,检视她的身子,之后才沈声这:
可这倔强的女人,却从头到尾不曾扦过一通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