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稍晚,凯西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在五周内就要嫁人了。凯西在决定明天将开车去看母亲后,决定洗个热水澡。这时,她的胃告诉她该吃点东西了,可是橱柜里只有几个罐头和一些速食汤包,她无心用那点材料调制出一顿晚餐。她可以坚持到明天的,现在早点睡也不无小补,最近她睡得很不好。
她踏出浴室裹上厚厚的浴袍,正在擦干头发时,前门旁的对讲机刺耳地嗡嗡响起。噢,不,她内心低呼一声,今晚她的精神消耗过多,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而谁又知道她回来了?也许那人会走掉,她等了一会儿,可是对讲机又再嗡嗡作响。
“谁?”
“我讨厌这些事。”马修低沉的怒吼声透过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响起。“我带来一些日用必需品,足够用到你明天可以出去为止。”
“噢!谢谢。”她失神了一会儿。“上来吧!”没有时间穿衣服了,她只好把浴袍拉紧,系好带子,不一会他不耐烦的敲门声响起。“等一等。”
她打开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清新洁净的外观和在外的修长双腿。“早上在你身边醒来会是美事一桩。”他漫步跨进狭小的厨房,打开他一直拎着的盒子,才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她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了,但决定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比较好。
“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你比较喜欢什么?中国菜、印度菜……”
“真的不需要。”她从浓密的睫毛下看他,霎时因为靠他很近而感到一阵喜悦的晕眩。
“老实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就算你真的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那就请买些中国菜。”
“很好,我放了一瓶酒在你的冰箱里,你去准备一些杯子吧!”
她愣愣地站在小房间中央,他越过她走向前门时,停下脚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然后用力地吻她的唇,她不能自己地抵着他,迅即出现的反应使她浑身刺痛。
“吃的。”他坚定地放开她,“是吗?”
“谢谢。”他正要关上门时,她叫住他:“马修?”
“什么事?”他转身面向她,一脸警戒的神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要他对她说话,再向她保证。
“快?”他的双眸又出现那奇怪的眼神,表情冷漠,“你不知道我已经够有耐性了。”
她还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走掉了。
他们坐在壁炉前吃饭,雨不断轻轻地打在窗户上,她一直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坐在椅子上的魁梧身躯,以及他懒洋洋伸出的修长、结实的双腿。她的脑子记录下他每个举动,虽然食物填满了她的胃,可是事后她完全记不起来吃了些什么。
“马修?”她在狭小的厨房准备咖啡,“谈谈你自己,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目光射向她瞪大的眼睛,然后轻轻叹口气,嘴角痛苦地扭曲。她听他讲述早年的生活和事业的发展,知道他还隐藏了许多没有说。等他讲完之后,他们坐下喝咖啡,她对他的了解并不比他开始叙述前更多,他没提到罗拉或生命中的任何女人,她也没有勇气问,怕自己知道了会难过。
“我得走了。”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遽然起身。“明天我会打电话来。”
“好。”
“不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低下头看她,声音模糊,“我不是吃人的怪物。”
“我并没有这样想。”
“该死的,凯西,不要那样看着我。”他拥她入怀,突然他的嘴唇强烈又急切地搜寻她的。他弄痛了她,使她想退缩,可是他似乎浑然不知她的痛苦,野蛮残忍地紧拥着她,使她几乎不能呼吸。有一会儿她全身僵硬,然后她体内某种东西开始活跃起来迎合著他的需要,她回吻他,弓起身体抵向他,使他热情更盛。
“我必须走了。”她不知道浴袍已经敞开了,当他推开她,深色的眼眸燃烧着她的身体时,她慌忙拉拢身上的浴袍,颤抖的双手系紧带子。
“你知道我必须要走,不是吗?”
“是吗?”
“凯西,不要让情况变得更困难,”他紧绷地说:“你已经有足够的题材写成一本书对我大加挞伐了,我不想再多增加一条罪状。”
“马修……”他不顾她殷殷地呼唤,三两步便打开门走出去,愤怒地砰一声把门关上。他传达出的内心骚动,远比话语更具震撼力。
第九章
几个星期就在紧凑的婚礼安排、试装及经常性的慌乱中飞也似地过去了,令人无暇另作他想。马修以最快的效率解决了一切问题,为了能赶上结婚的日期,不惜多花大笔金钱,更不容许任何人对他说不。
凯西发现自己好像陷入疯狂的梦境,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结婚前夕。她刚刚上床,电话铃声就在她身边刺耳地响起。
“喂?”她有气无力,有一会儿对方没有出声,然后洁娣的声音传来。
“是侯凯西吗?”
“有什么事吗?”凯西的胃部一阵紧抽,那女人漂亮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
“我是沙洁娣,马修在旁边吗?”
“不在。”凯西觉得背脊掠过一阵寒意。“为什么问?”
“很好,我要找的是你,”洁娣傲慢地说:“我们刚从美国回来,就听到一些你和马修明天要结婚之类精彩的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最后那句话尖锐如刺。
“是的,明天我会嫁给马修。”凯西小心地说,很明显这不是一个道喜的电话。
“唉呀、唉呀、唉呀……”洁娣的声音讽刺,而残酷,“你还真有一套,我想你一定自以为很聪明吧?”
“你说什么?”凯西胃部的抽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少装蒜了!”洁娣的声音恶毒,所有的虚情假意都不见了,“你以无助的清纯玉女形象出现,然后你赢了,他上钩了。你以为你那套小小的伎俩能持续多久?”
“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而且……”
“少来这一套!”电话另一端的女人肚子里装满了毒液,不吐不快,“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在耍把戏,唯一使我惊讶的是马修竟然会相信,男人有时真蠢。”她的声音不悦,“可是让我告诉你一件事,甜蜜的小天使,他迟早会厌倦你的;假装纯洁无辜或许到蜜月之前都还有效,然后他就会腻了。而我会在这边等他,无论何时何地,我不会放他走的,懂吗?”
“你是……”
“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编排。”洁娣怨怒交加的声音十分恶毒,“宝贝,我终将胜过你的,你就看看我会不会。也许我不能使他走到婚礼的圣坛上,可是那并不算什么,每次他晚回家,每次他不在你身旁,就想想我,自己慢慢去推测吧!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凯西不敢置信地瞪着手中的话筒,这不是真的。洁娣的恶毒令她过于震惊而不能言语。
“你还在吗?”那个怨恨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用力把电话一摔,话筒在地板上弹跳。
她双手抱膝,喉间发出深沉、战栗的啜泣声,试着强迫纷乱的头脑要理智地思考,可是洁娣散发出来的毒素已深入她的血管。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心情下嫁给马修?
她在黑暗中躺了好几个小时,脑筋痛苦地翻转以寻求解决之道,当清晨第一道曙光潜进房内,她才恍恍惚惚地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