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脸红。
大男人却满意极了,眼睛斜着她,微微得意一声哼。
“刘先生,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人匆匆而来,对着正得意的大男人很殷勤地伸手,“最近可好?”
“封院长,您好,好久不见!”他笑着同几人一一握手。
“这位是——”
“我太太,容月。月,这位是封院长,这位是林副院长。”
容月愣了下,忙低头问好。
几人被她明显的客气弄得有些尴尬。
“哈哈,院长,您几位不要见怪,我忘了介绍了,我太太也曾经是这学院的学生啊,如今见了师长,自然紧张的。”刘蓝修朗声一笑,声音虽不高,却要这大厅中的人人听见。
“……呃,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林副院长同样愣了愣,见封院长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忙凑近他,急促地小声几句。
封院长立刻过来主动朝着容月伸出手。
“原来是我们学院的高才生!”
几个字,听入容月耳中,却是讽刺,她心中一痛,却依然笑着,同封院长再握了握手。
“可惜当初没毕业就被我拐回家了。”刘蓝修笑着打断封院长的话,扬眉,“今天我们来,可是有事要麻烦几位学院领导的。”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容月曾在这个学院有过怎样的历史,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拐回家做老婆”,都是愣住了。
“爸爸!”
小女圭女圭立刻成为瞩目的焦点。
“说出来很不好意思。当初因为我和容月有了孩子,家里长辈着急,便喝令我们立刻登记结婚,所以,当时我太太连毕业证也不曾来领,今天我陪同她来,就是想向几位领导讨个情,看能不能将拖延了五年的毕业证补发,也好让我儿子看看,他妈妈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刘蓝修微微笑着,顺便将小海抱进怀里。
案子装,甚至相似的眉目,相似的神情。
安静下来的大厅中,顿时嗡嗡起来。
曾听到的流言,极是吸引眼球的一家三口。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外厅里,突然的女子仓惶尖叫与男人愤怒的咆哮,夹杂着同样的嗡嗡声,传进来。
一个看似管理者的男人急匆匆走进来,直接附着封院长的耳朵说了几句。
封院长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勉强笑着同刘蓝修客套几句,便领着身边的人往外走去。
“怎么了?”容月有些好奇。
“有人闹事呗。”刘蓝修淡淡一笑,抱着女圭女圭,拉着她漫步到自助餐区,挑眉对她说:“我要吃水果沙拉,你帮我拿。”
她瞪他。
“妈妈,我可以吃蛋糕吗?”女圭女圭趁机问。
她看着这父子装的大小男人,终究敌不过两个几乎一样的清澄眼神,乖乖投降,去劳动。
“爸爸,等一下我可以吃你的水果沙拉吗?”小男人问。
“那,儿子,你的蛋糕要分我一半。”大男人回答。
“你要妈妈帮你顺便拿一块好了啊。”小男人不满。
“那你怎么不请妈妈顺便帮你拿?”大男人悠闲地挡回去。
……
大厅里的人,一边努力听着外厅的动静,一边偷偷望着这父子两个,微微有些羡慕。
男人事业有成,温文尔雅,女人丰腴端庄,温柔美丽,孩子精灵古怪,聪颖可爱。
美满的婚姻,美满的一家三口。
如果是自己如此,这一生,该是无所追求了吧。
刘蓝修什么人,只微微一眼,已将视线范围里所有人的心思看得明白。
心里,不由冷冷一哼。
徒有一双狗眼,徒有贪婪的愿想。
渐渐地,外厅的喧闹传进这里来。
他抱着女圭女圭坐在一张小几旁,悠闲地等候那个去拿水果沙拉花费了太多时间的女人。
耳朵里,各种的声音钻进来。
……是被冤枉的。
……那个女人才是真的吃了摇头丸……
……是去救那个女人的,没办法,为了自卫,才砸了那个男的,总比被强暴了好啊。
……嫉妒呗!听说那时候保研的名额没有她,心情差才去喝酒的,结果遇到了麻烦。
……那种女人,救她干吗?正版的农夫与蛇嘛!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啊,看人家现在多幸福!
……原来当初是去偷偷奉子成婚了,怪不得没理会学校里翻了天的谣言。
……
他微微一笑,扯扯怀里东瞅瞅西望望的女圭女圭耳朵,心情很好。
“刘、刘——”冷的手猛地扒上他的肩。
“累了吗?”他神情自若地反手一扯,将微微颤抖的女人拉进怀里,微笑着埋怨地望着她,“听什么小道消息去了?我和儿子你都丢下不管?”
“放手,有人看!”她猛地脸红,忙不迭地挣月兑他的拥抱。
“看就看呗。”他满不在乎地笑,很满意地望着她红红的脸,将她的软腰搂得更紧,众目睽睽下,存心展现他肖想了好久好久的亲密,“谁叫咱们男的帅女的美小的可爱!”
她大窘,再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红着脸儿,轻轻打了下他的脑袋。
心里的忐忑,怀疑,紧张,不解,终于完全散去。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
“谢谢你。”她抿唇,附到他耳边轻轻说。
“如果你肯现在亲亲我,我会更开心。”他小声地笑。
“妈妈,妈妈,我也要亲亲!”四岁的女圭女圭可没什么顾忌,很大声地说出来。
轰——
大厅里顿时一片的寂静,而后笑起来。
远远的落地窗外,温柔的阳光拢在晴朗的天际。
她轻轻地笑了。
坦然地站直身体,她刮刮儿子的小鼻子,轻快地转身,去拿大男人的水果沙拉,去拿小男人要的蛋糕。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这样肯为了她费尽心思的男人,叫她如何可以不为他倾心。
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最后的一点点迟疑,从现在这一刻一秒起,再不存在。
月亮,又圆又白,斜斜挂在柳树梢上。
微微的风吹过来,扫过她的刘海,微微带来些痒,她眯眼,静静等待风止。
春风似乎很清楚她的想法,似乎只瞬间,就止息,无声离去。
睁开眼,却是他,抱着睡着的小海,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为她挡去风的骚扰。
背光的脸庞上,无论她如何竭力忽视,却还是不能不在意他对她的在意。
“其实,”她默默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低低地、轻声地说:“不必的。”
他不语,只微微扬了扬眉,露出微微的笑容来。
她的脸,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烫起来。
“真的。”她咬咬嘴唇,沉默了会儿,才继续低低地轻声地说下去:“过去的……对我来说,真的早就过去了……我既然会生下小海,就是我不想再陷在过去里,我……”
他依然笑眯眯地凝着她,背光的眸子里,却是波光潋滟,映进她的眼里,心里,暖洋洋的,让她安心。
“知道我为什么给小海起名叫做‘小海’吗?”她深深吸口气,同样将清亮不带丝毫微尘的眸子凝向他,同样微微笑起来,“大海,宽广的,包容一切的,宽容的,释然的。我做不来大海,但我会尝试着做小海,学会原谅,学会宽容,学会遗忘,学会做一个开心的、努力的、向上的小小海洋。”
他慢慢伸手,轻轻顺一顺她耳边的散发,温热的手指,抚在她的面庞上,微微的刺痒。
是安抚吧,是赞同吧,是鼓励吧。
是,怜惜。
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怜惜。
没有原因的,她突然想流眼泪。
“真的,过去就是过去了。”她喃喃重复。
温热的触觉,慢慢顺着她红的面庞,轻柔下移,轻柔下移,带着触动她心跳的微微刺痒,恍如蝶之翼,停伫于她微微颤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