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什么麻烦?你好好的周末不呆在家陪我和你爹,却出去瞎蹿,惹麻烦的,成心是你吧?”
“妈!”
“好了啊,你们娘俩什么时候能不打口水子仗?花儿,快去吃早饭。”王家爹亲出来打圆场,很随意地挥挥手中的老花镜,“吃完了饭,陪我和你妈出去遛遛。”
“去哪里啊?”她很警醒地瞪一眼埋头她的电脑的某人,突然觉得头皮发冷。
“去看房子。”她娘亲白她一眼,“你忘了,上次小洲不是说过吗,最近他们公司刚收到一套三房两厅的二手房,位置不错,离你公司也就一站路的距离,咱们去看看。”
“离我公司近有什么用啊?”她翻个白眼,“爸,妈,其实咱们这社区挺好的,虽然楼后就是臭臭的护城河,但咱们从平房到楼房住了这么二十多年,多深的感情啊,爸妈你们舍得离开这帮老邻居?又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的意见,还是在咱这社区找一套大房子置换置换就好。”
“咱们这里面积最大的也就是两房两厅的咱这样子的房子。”她爹亲每每提起这统一规划出的格局相同的社区就难免叹气,“等你结婚,哪里够住啊?”
“怎么不够住?”她笑嘻嘻地,随意地瞄一眼某人,“实在不够住,我就不结婚好了嘛!”
“你这孩子!”她娘亲瞪她。
“爸,妈,当时咱们就说好的啊,咱们家就我一个孩子,如果我结婚,也是要在咱们家住的。”她打个响指,“可是这些年,你们也看到了啊,如今的小青年,哪里会乐意同老人家住一起啊?”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爹是累赘咯?”她娘亲很危险地瞪她。
“正相反,您和我爸是我的嫁妆嘛!”她笑嘻嘻。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她娘亲立刻笑嗔。
“说的好话啊。”她很理所当然地上前一步,很亲热地搂上她娘亲的肩,轻轻摇啊摇,“妈,咱们现在过得难道不好吗?非要抓一个陌生人来咱们家捣乱做什么嘛!”
“是女人,总要结婚嫁人的。”她娘亲却不上她的当,任她摇啊摇,摇啊摇,就是不松口,“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规矩,再说,以后你老了,怎么办?”
“我去住养老院嘛!”她眉一挑。
“胡说!”她娘亲则眉毛一竖。
“要我结婚也成,这人总得我来选吧?”她眼珠子转转。
“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自然你得满意。”她娘亲点头。
“那就不要这么急了啊,我慢慢来嘛!”
“从你大学毕业就这么说,你再慢,就马上三十了!”
“三十怎么了?如今流行晚婚嘛!”
“是,还流行剩女呢!”
“看啊,妈妈,你也知道我们这一代的女孩子不好嫁是不是?”她视而不见她娘亲的忍耐,笑嘻嘻地继续往下掰:“可就算再怎么难嫁,凭你家女儿的条件,难道还愁嫁不出吗?”
“你有什么条件?”她爹亲很不留情面地吐她的槽,“除了有我和你妈这两个累赘,你有什么条件?”
“爸!”她恼了,“你们这么说做什么?”
“我和你妈决定了,不管是你嫁人还是怎样,我和你妈不要和你一起住了。”
“……”她傻眼,而后立刻嘟了嘴巴,“可我要和你们住啊!”
“你是牛皮糖啊,粘了我们快三十年啦,还想粘到几时?”她娘亲轻轻打她。
“就是牛皮糖!就是粘你们!一辈子的粘你们!”她有些恼,有些眼圈红红,双手张开搂上妈妈的肩,撒娇地摇啊摇,“咱们早说好了的啊,就算我结婚也是要和你们住的,我这么这么懒,没有了爸爸和妈妈在一旁,屋里还不成了猪窝啊?”
“还有脸皮说自己懒啊?”王妈妈笑嗔地拍她,“小洲还在这里呢,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孟小洲笑笑,继续埋首电脑中。
她暗中切一声,眼角瞄着这没什么神情的女圭女圭脸,得意地笑了。
听清楚她结婚的条件了吧?
如今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结婚后还和长辈一起住的呀?更不用说是倒赘到女方家了!
哼,还是知难而退吧。
她眼珠子转转,再偷瞄一眼一旁也沉思地望着女圭女圭脸男人不语的父亲大人,窃窃地乐起来。
她尊敬的亲爱的爹爹,如今也开始不看好这个女圭女圭脸了吧?
呵呵,终于第一次,自己取得了完胜。
想到以后不用再因为孝顺的关系而忍耐这个女圭女圭脸男人的打扰,想到自己家又将恢复原先平和喜乐的习惯性生活,她暗暗打个响指,连自己电脑中的帅哥屏保被换成了黑张飞,也不计较了。
有得必有失嘛,她家的双亲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总好过一直将她和不喜欢的男人凑做堆。
姐姐,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女圭女圭脸上,如是说。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迟疑了下,却还是皱鼻子做个鬼脸,仰头高高地哼了声。
只可惜,她笑得委实太早了一点点,虽然当时看着她家老爹对这个女圭女圭脸有了点不好的想法,但不过一星期,竟然再次风和日丽,笑眯眯地,她家老爹再次将每隔一天上门一次的王小明当作了未来女婿的最佳候选人,很欢迎地将某人迎来送去。
于是,某人,几乎成了她王家大门上的门神,常常同王小明一左一右摇着大尾巴,恭敬地站在门口,迎候她威风地回府。
贴在大门上的门神还有年底下岗的一天呢,这个孟氏门神,她却瞧着有点牛皮糖的意思,不怎么容易撕下来。
好吧,好吧,既然这神不容易送走,只好让神自己乖觉地离开了。
上网,打电话,寻助手。
最后,是发请帖。
很笑容满面地将大门敞开,莲花笑眯眯地摆出邀请的姿态。
“……姐姐,我怎么总觉得是鸿门宴哩?”手持请帖上门的客人却在她的满面笑容下很忐忑地止步门前,几次抬脚,却是不敢跨进门内一步。
“那就这样,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请慢走,拜拜。”她笑着耸肩,很利索地抬手关门。
“姐姐,姐姐,我开玩笑呢!”忙将脚丫子卡住铁将军,孟小洲立刻跳进门,将怀中的数枝迎春恭敬献上。
“迎春不是已经开过了吗?”她笑着接过女敕黄花枝,递到鼻下嗅嗅,眉开眼笑。
“嘻嘻,反正我家的正在开着。”女圭女圭脸上,是很得意的笑,脑袋,高高昂起,没了镜片遮挡的单眼皮下,熠熠生辉的眼珠子转啊转,双手向天一展,“今天早上我临出门一看,嚯!好大一片的迎春啊!”
“于是你就立刻不假思索地辣手摧花了?”将迎春顺手插进客厅角落的青花瓶,莲花略做整理,将枝枝女敕黄尽情舒展,顿时,小小的春意在这不大的角落开始延展,十分的受看。
“姐姐你学过插花啊?”孟小洲很好奇地弯腰静静看,末了惊叹。
“如果你从小就受熏陶或者说是荼毒,不会比猫画虎才怪呢。”她哼,随手抄起自家娘亲的喷壶,拧下盖子,将清水小心地注进瓶中,再从一旁的小瓷罐里挖出一小勺白糖放了进去。
“可王叔叔京剧唱得那么好,你还是五音不全啊姐姐。”
“没办法,天生的五音不全。”她耸耸肩,站直,拍拍手,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叔叔阿姨呢?”孟小洲很眼尖地瞧出了她的心情开始有点转糟,忙很有眼色地改变话题。
“昨天参加周末郊游团出去玩了。”她继续耸肩,如果她家爹娘在,她哪里有机会亲自下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