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同沈明朗成亲,是因为,我终究曾经当过这天朝第一的女人。”
“可那都是假——”
她笑着摆手,示意小小听她说下去,“不管是否是我自己,还是替身他人,但如今功成身退,便再不能登上台面,坦荡荡出现于世人之前。”
“……可是……”小小如何不明白这道理,可还是难受至极。
“沈明朗如今身兼重任,他的妻子,不能有任何不能见光的过去;而他的妹子,更不能有任何可遭质疑的身世。这些,你都知道的啊,还这么难过做什么?”她开朗一笑。
“你就笑吧,你就笑吧!”难受到几乎掉泪,却见她这师姐竟没心没肺地莞尔一笑,小小怒火漫天烧。
“我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可以玩我想玩的,吃我想吃的,喝我想喝的,又如何不能乐我想乐的啊?”她师姐无辜地摊开双手,笑眯眯地对着她的恼火,“你到底是为了我伤心,还是难过你那义兄一辈子不能娶妻生子啊?”
小小闻言,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哎哟,我的天爷爷啊!”她师姐立刻如被火烧着了,忙不迭地围着她上蹿下跳,“你如今可不能掉金豆子啊,我的小祖宗!你现在身怀六甲,可是金身玉体,千千万万不能哭的啊!”
她不理,扭头继续抹眼泪。
“好啦好啦,算我说错话,算我错了还不成吗?”左月燃只差跪下去磕头作揖了,仰天长叹,“提那爷爷啊,我听你的行了吧?我全听你的可以了吧?咱们游完了庐山立刻就赶回江浙好了吧?”
“回江浙做什么?”小小闷闷抹怎么也止不住的泪珠子。
“拜堂成亲,拜堂成亲!”只要这姑女乃女乃别再掉金豆子,要她做什么都行!
“你和沈明朗?”
……
左月燃翻个白眼,垮了肩。
……这不是废话吗?难道是她和关岳鸣啊?
“真的?”
……
“真的。”彻底被她这如今要哭就立刻掉金豆子的小师妹打败了,左月燃垂头丧气地举手发誓,“我嫁,我嫁,我嫁嫁嫁!”
“赶马车呢师姐?”立刻雨过天晴地笑着,小小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还是有些埋怨,“你早点头不就好了,还让我挺着大肚子陪你上山下海的这么辛苦!”
“……是,都是我错。”左月燃翻个白眼,望着眼前气象万千的瑰丽江山,喃喃道,“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
“师姐,等以后没有要操心的事了,你和沈大哥可以再来游玩庐山嘛,这么舍不得做什么?”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她师姐还是喃喃着,熠熠双瞳凝着身前的浩荡江山,叹息道,“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师姐——”她有些讨好地抱住她师姐的胳膊,摇啊摇,摇啊摇,“师姐,一切交给我,你就做一回新娘子吧,放心,不过就是咱们自己人一起笑笑闹闹,不会给外人知道的。”
“可我还是不甘心啊。”她师姐叹息着说,“暮去朝来颜色故,老大嫁做商人妇。”
“……”小小一脸乌黑,“师姐,你还是不要学什么劳什子成语典故诗词歌集了!”
“我不过感慨一声,也不成啊?”用力叹息,叹息。
“好啦,天不早了,咱们该下山了。”袖子一摔,终于达成心愿的人,眉开眼笑地转身回走。
“……”
好啦,好啦,肚子中有小家伙的女人最大,她垂首,跟在左右,殷勤侍奉。
“师姐,要你嫁了,又不是要你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侍奉良人公婆,你看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样就怎样。”
“是啊是啊。”
“师姐,等咱们回了江浙,你就从我家嫁出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
“师姐,你是要凤冠霞帔,还是只要大红嫁衣就好?”
“随便随便。”
“师姐,等你成了亲,我该改口喊你一声义嫂呢还是继续喊你师姐?”
“都好都好。”
“师姐,我发现——哎哟……”
“肚子痛了吧?我说你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还这么的生龙活虎,真是让我汗颜!”她见惊不惊,只轻哼着很随意地拍了拍双掌。
立刻,很是神出鬼没的四条人影外加怒发冲冠的一条身影出现在层峦叠嶂间。
“啊,啊,啊——”小小一头冷汗,手指颤颤指向她潇洒昂首天地间的师姐。
“岳鸣,你媳妇儿如今我可是完璧归赵啦,你可千万不要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地四处招惹我的人马了啊。”她师姐却是理也不理她,只很谄媚地对着那条怒发冲冠的人影笑眯眯地点头哈腰,“山下居所我早已找好了稳婆,这里又有小黑十三他们帮你抬人,你就放心地等着做爹爹吧!”
……
转瞬间被移上软软担架的大肚婆,咬牙,狠瞪她这个又开始乱用成语的师姐,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
笑眯眯地瞅着被飞一般抬走的小师妹,女子继续徜徉庐山山水间。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她微笑。
只是——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清朗朗的悦耳男音由她身后轻轻响起,“月燃,你此时,该说这一句才是啊。”
她挑眉,盈盈旋身,迎上那清雅的男子,如花笑颜,漾漾,荡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