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吃,你还吃!”
“我还没吃饱当然还要吃啊。”得意地笑几声,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云遥竟在不自觉间恢复了少年郎逍遥随性的性子,将手里的山猪腿举得高高的,“丫头啊,你如果以后不这样了,我就将它还你,如何?”
“我怎样了?!”恨不得将他脸上的嚣张笑意给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连翘恼道,“我好心救了你性命不说,还让你住进我的山洞,更拿我自己都舍不得的山猪肉给你吃。你还想要我怎样?!”
“公平啊——”拉着长长的“啊”音,云遥听声辨意,知道这小泵娘真的要恼了,便放下高举着的手来。还没开口,手中的肥猪腿便给她一把夺了走,他再笑,“你以后要公平哦!不能再这么亏待客人了。你们山里人不是都很好客的吗?”可她呢,这小山里人,是最小气的那个吧?
“你?客人?哼!”不给他面子地哼一声,连翘忙将重新夺回来的肥猪腿扔到一旁的篮子中去,“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先说上我的不是了?你算什么客人啊?有你这样霸道的客人吗?占了我的山洞不说、分了我的被子不说、吃了我的山参不说……却还在说我不好客?!”左手手指再抠一下紧抓着自己右手手腕的手背,她更恼,“我都说了我不跑了,也不轰你出去啦,你还抓着我做什么?!”
呜!他从见到她的那天开始,已经连续抓她几天几夜啦,他到底想怎样?!
“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你呢,连翘。”他却摇头。
大概是他来她这山洞的第三天吧,她也千保证万发誓地说她再也不会偷跑,于是他耐不住她总在他耳边叫啊喊啊的,便一时心软松了她的手,只暗中探听着她的动静。这小泵娘倒似是说到做到,在她手自由的大半天中果然是乖乖地待在山洞,待在他的左右,他若要走动她更是顺从地充当他的双眼般地拉着他的手。他便放松了警惕,但他才刚放下不久,这小丫头便立马不见了踪影。
炳,所幸他也料到了这一点。当下,他并不动声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走动时他借着被洞中石头绊倒在地的机会、就此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假装昏死了过去,又过了一个时辰,这小泵娘大约觉得他真是出事了,才匆匆地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的随机应变,这小泵娘如今会藏在哪里?或者他被甩在这陌生的深山老林中,似乎也不一定呢。
笑着将手中的圆润手腕握得更紧,云遥顺着连翘略略气急的气息揉揉她的圆脑瓜。
“我真的不跑了!”在自己的地盘,却行动处处受制于外人,好气啊!一动不动地任人将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连翘忍耐道,“这几天我都乖乖地在你的身边吧?我没再偷溜了吧?你相信我啦!”
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自己的食言,她圆脸微红,“那天我是同你闹着玩的,不是真的啊!”何况他也够奸诈的了!竟然使用诈死这一招——简直比山中的狡猾狐狸还狡猾上三分!
“那你刚才呢?”他笑听着她气呼呼的抱怨,双脚自在地移动脚步——他住进这小丫头的地盘也有好些天了,拜他时刻抓着她的手所赐,她到哪里他也只能跟到哪里,是以将这山洞中大致的方位也模清了几分,即便双眼依然不能视物,走动起来却再也不会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或脑袋又撞上了山壁——当然,如果这小山里人故意整他,他还是会免不了摔上一跤或头被磕破一块皮的。但如果那样能得到这小丫头几声嘲笑似的开心笑声,他倒也不再怎么计较。他现在可是寄人篱下呢,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我、我刚才怎么啦?”气嘟嘟地被他拉着走到石床上坐下,连翘暗自佩服他的好记性。
“你刚才不是又想甩开我偷溜掉?”他将眼对着她,虽明知自己不能视物,却依然玩笑地眨了下。
“才、才不是!我是去拿山猪肉给你尝啊……”话虽如此,一点点的心虚却也从结巴的回答上老实地显现出来。
“不是准备拎着装满山猪肉的篮子溜走?”他凑近她。
“我溜走?我溜到哪里去啊?我的所有家当都在这里哎!”抬起自由的左手,她将他的鬼脸推得老远,“你离我远一点啦!我胆子很小的,才不要时刻被你这张吓人的脸给吓到!”
“你都瞧了好些天了,还没瞧习惯吗?”他偏凑得更近,这几天来越来越喜欢逗这小宝贝女圭女圭。
“你离我远一点!”再伸手用力将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大鬼脸给推开,连翘明知他看不到却还是用力地瞪他,“我说过你好几次了,你去洗把脸又会样啊?”
这山洞可是她和爹爹费了好大的劲才寻到的好地方呢,山洞地处偏僻,隐在杂树乱石间且洞口窄小不易被发现,她居住在洞中已有一年,将这山洞模得早已清楚非常。
这山洞分内外两洞,虽洞口窄小,钻进洞来,里面却很是宽敞,外洞有好几间屋子大小,即便是居住上十数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而这只是这洞的普通之处,它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从外洞即现在她所住之处再往里走,穿过一条长长的窄通道,便到了内洞,内洞比起外洞,却是宽深。但这内洞却不适合居住了,因为它的洞底是好几池的山泉。
山泉似从地下冒出,有的是浅浅的,浅得不能没过脚面;有的却深及一丈,方圆有一间屋子大小。各泉水俱与地齐平,既不外溢,也从不见干涸,当初她和爹爹刚发现时,可是吃了大大的一惊。这泉水甘洌非常,她平日所用的水便是取自此处。
此外,这泉水中最奇异的是竟然有一池天然的温泉!
温泉在这塞北寒冷之地,在这长白山内,却是不少见。但这洞中竟有的温泉,她却是从没听爹爹说起过的。当初她和爹爹发现了这泉水,还欣喜了好长时间。
炳哈,以后洗澡,可是再不用自己抱柴烧水喽!
当初爹爹曾模着她的大脑袋,笑呵呵地告诉她。
她的沾沾自喜,更是因此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因此,在她的家被熊瞎子捣毁了之后,她也就索性省事地将全部家当都搬来了这个暗藏玄机的山洞,准备就在这里快快乐乐地生活,而不再去费力地重新收拾她的家。
虽然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和早逝的娘亲,她便极少再见到其他同住山中的以打猎为生的其他族人,可是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洞天福地,她还是会很得意的。
在这个鬼模样的山外人威胁着住进她的洞中来的时候,她虽有点不乐意,却还是禁不住地将自己的家在他面前赞了又赞,只盼能听到他的一两句羡慕的话语。而见他一身一脸的血迹,更是献宝似的请他去自己向来独享的温泉池子中洗一洗。
只是,他很不知好歹地拒绝了。整天还是穿着他的破衣服,顶着一张快不出是本来颜色的鬼脸披头散发地抓着她的手或在洞中走来走去,或索性对她施了戏法,让她睡过去,弄不清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啊,她是不是真的该将她宝贝的山猪肉藏起来比较好,免得他趁着她睡了的时候偷偷地吃掉?
“连翘?连翘?”
连喊了她几声,却听不到她的回答,云遥笑着循着她的气息抬起右手准确地捏上她圆圆的脸。
“啊!好痛!你做什么啊?”正在想将自己的山猪肉藏在哪里好,捏住面颊的可恶手指让她一下子跳回现实中来,抓下他讨厌的手,连翘恼叫,“你干吗又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