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只是’杜宇霖,可你哪里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不可以去读,却偏偏非要找我的麻烦!”他就是想去就读国外的超级名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何苦故意来处处找她的别扭?
“我喜欢!”脖子同样一梗,他顶回去,“读哪一间学校是我的自由!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牙,咬一咬,用力地咬一咬。
她也知他说的没错啊,读哪一间学校的确是他的自由。可是、可是、可是问题是“他的喜欢、他的自由”妨碍了“她的喜欢、她的自由”啊——更何况现今又有了这样让人头疼的“事件”!
呜,她不要他总是威胁着她拿奖学金的可能啦,她也不要因为他的存在害她充当八卦女主角啦。
呜,她与他的血海深仇就是如此结下了啦。
呜,此仇不报非君子啦。
“每次和你一起,你都是老调重弹,你到底有完没完?”他和她的每次私下相处,都会这么的唇枪舌战一番,他是无所谓啦,可他担心她吃不消哎。从大饭盒里夹出一块她爱吃的糖醋排骨来,他递到她嘴边,“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要你管!”如果不是他总惹她生气,她早就放过他了嘛,哪里还会和他一见面就吵?
一口吞下排骨肉,她将光溜溜的排骨吐到他手里,顺便瞪他。
“凶巴巴的,没一点女孩子的温柔样子,长大了谁敢娶你呀?”就算她很美,可这么凶,看她怎样嫁出去!
“反正我又不会嫁你,你担心什么?”她怎么啦?她其实很是温柔贤淑的呢,“我学习成绩呱呱叫,又是赚钱高手,又会煮饭烧菜做家务,人长得又这么漂亮——”
“哦,哦,哦!”他很给面子地哦哦两声,将她吐出的骨头放到一边,再夹一块排骨给她,而后伸手一拉自己裹住颈项的高领子,侧过头要她看,“一圈一辈子抹不掉的牙印耶!”她够狠,被她咬了这么久,不小心碰到牙印竟然还会隐隐生疼。
“谁、谁、谁叫你惹我的!”
“那你惹我的时候又怎么说?”
“不然让你咬回来总可以了吧!”好汉做事好汉当!她虽拉不下面子向他道歉,心底却是十分歉意的,她做得真的有点过火了,“哪,你咬就是了!”她歪头,将白女敕女敕的脖子凑向他。
“谁……谁跟你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他先是一愣,而后脸一下子红起来,头一低,抓起饭盒来便大口开始吃饭,“吃饭吃饭!午休时间就要过了!”
“喂喂,糖醋排骨是我的啦!”她虽有点不解他脸红什么,但一见他埋首猛吃好料的情景,也立刻急了,伸手便抢。
“你土匪呀?这明明是我买的!”
“可你也说给我吃了!”
“可你不是不要我管吗?怎么这时候这么听话啦?自己吃自己的去!”
“如果你不再跟我争奖学金了,我就算让你管也没什么啊!”
“休想!”他立刻脸一沉,士可杀不可辱地狠瞪她,“你难道是想求我手下留情吗?”
“喂!我干吗要求你!我哪里不如你啦?”
“既然如此,奖学金的事,大家还是各凭本事吧!”
“哼,谁怕谁!”
两个人,各自扭身昂首,战火再起。
十年的相处,他与她,从来战火不断。
“嘿嘿……”她突然得意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这么难听。”他看她莫名其妙的阴险样子,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如果,我一个不小心,将‘杜宇霖耍帅装酷不理睬别人是因为他内向害羞不善言辞’——杜氏家族的最高、最绝密的机密给泄露出去……嘿!”
“你敢?!”
“你都敢跟我争奖学金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呵呵,糖醋排骨,拿来吧。
“沈朝阳!”他咬牙,不甘不愿地任她将自己饭盒中的好料全部掠走。
“啊,这糖醋排骨果然是好吃啊。”她眉开眼笑地啧啧有声,几乎感动得要哭一哭了。
“……”
算他……败给她!
嘻嘻,扳回一城!
可恶,他气死了啦!
两个人,两种模样。
十年的相伴,他与她,依然不能和平共处。
却也,渐渐开始长大。
☆☆☆
对于这座地处北方内陆、四周山脉纵横交错的城市来说,缺少了便利的海陆交通,只能依靠陆路运输与航空运输来与外界沟通,不太便利的交通条件,决定了它只能以实业来谋求长远的发展,以实业来谋求更大的生存发展空间。
以纺织、建筑等实业起家的杜氏家族,在这座城市的经济中,毫无疑问地是个中翘楚,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下午放学后,杜宇霖坐公交车赶回自己家中。
杜家现任主人是杜博扬老先生,其妻共育有三子两女,而今俱已成家立业,他又有了三孙三女。虽家大业大,却丝毫没有那些大富大贵人家所有追求的气派。在自家所营建的居住小区里将一座五层的单元房略加改造,便是一家将近二十口人的生活大本营。简单的装修,朴素的摆设,一家人极为低调地深入简出,若不是常有登门拜访的各类衣冠楚楚的各色人物,就连周围的邻居也不知和他们居于一处的一大家人,便是在这座城市甚至本省内最声名显赫的杜氏家族。
推开大门,走过一道由木制屏风所分割的玄关,宽敞的一楼大厅,便是杜家一家人平日的起居室。而今,以花草所隔开的小休息区内,一位精神矍铄的花甲老妇正悠闲地落座于沙发之上,含着慈祥的笑,迎接她最为喜欢和疼爱的长孙的归来。
“女乃女乃。”杜宇霖走近杜老太太,弯腰让女乃女乃拍拍他的肩头,“您今天没出去找您那帮老姐妹打麻将?”
家中人口众多,平日在家的人却是极少。如他这般的孙儿孙女大都游学在外,父辈叔伯又都为了家族事业整日在外工作,家族中的大家长如今正因事以花甲之年坐镇南方总公司,平日更是很少回家安享天伦。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女乃女乃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呀?”杜老太太故作生气地板板脸,拉孙子坐下来,“小霖,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你早退了?”以往这个惟一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孙子向来是不到晚餐时候不见人影的,不是外出游荡瞎逛,而是总呆在学校闷头读书。
“才没有呢。”杜宇霖很认真地摇头,“今天下午我们班外出踏青,我不想去,便中途偷溜回家来了。
“小霖,平日多和同学相处一下才好啊。”杜老太太叹口气,“你爷爷最不喜欢你总是这么少言寡语的,你忘了?”
许是他们太过急于求成或说是太望子成龙的缘故,自小对这个长孙的要求太苛刻太过严厉,导致他十分的内向与少言,平日里更是沉默,从来不肯主动将心事告诉他们这些长辈亲人,更不会去主动张口要求什么。自他渐渐长大的这十五来,她所记得的,这宝贝金孙所惟一主动要求或争取饼的,只有那么一件事而已!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杜宇霖摇头,从来不认为自己内向寡言有什么不好,“班内的同学整日里不是歌星影星便是追星梦星,我跟他们谈不到一处,有什么好聊的?”在他看来,应该用来学习的时光却浪费在无所事事上,那简直是对生命的谋杀,所以他从来不喜欢同人闲扯,宁愿多读一点书,多学习一点东西。
“唉。”杜老太太叹了口气,挑挑细长的柳眉,有些无奈,也有些揶揄地揉揉孙子的头发,“女乃女乃知道,女乃女乃知道我家的杜宇霖呀,跟谁都不喜欢说话,认为跟谁说话也是浪费时间,但一旦遇到那个小朝阳了,就算跟人家哈拉老半天,却偏偏从来不觉得是浪费时间,更不会觉得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