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霍大爷。”开春有些无奈地将头倚在桌沿上,斜眼睨着真正生着气的人,“是您常抱怨我笨,说我不解风情!我觉得您说的不错啊,所以我改一改,不想总被您嘲弄--您到底要我怎样嘛我的大少爷!”
“开春才不是这样子的!”
眼前再美味的佳肴也成了碍眼的废物,将手中的筷子随便往地上一扔,霍矢初长臂一伸便将笑得云淡风轻的女子扯到自己怀里,不容她拒绝地以手托起她圆润的下颌,俯首便亲了下去,唇与唇热切地相缠相绵,他闯入她温润的口齿之间,强要她的小舌与他共舞,另一只手,却悄悄地下滑到她的心口。而后,他猛地又离开她的唇,将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前,逼她仔细倾听他急促的心跳。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吻,他却总会热血沸腾上许久,可她呢,可她呢!
“开春,妳的心跳如常,妳的呼吸如旧。”他有些受伤地点出事实来,以往清亮有神的豹子眼不自主地染上了微微的阴霾,“今日的妳根本对我没有一点点情动!”他若再察觉不出她的不对劲来,他就真的比瞎子还不如了。
“你--”开春望着一脸沮丧的男子,终于扬起唇露出真心的笑容来,“矢初矢初,刘叔他们都说你是粗心的大张飞,可我却知你其实是心最细的啊。”她双手搂住他的颈子,乖乖地投降了,“我是在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为了……我?!”她的坦诚让霍矢初稍微定下一些慌乱的心跳来,大掌轻轻抬起她埋在自己肩窝上的小脸,豹子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怎么看也看不厌的心爱红颜,“我知道我这几日忽略了开春,总是陪在爹娘的身前,本该陪开春趁着年节清闲外出走走、看看热闹散散心的,可又只顾着整天陪着玲珑……我时常陪着玲珑,所以……开春吃、吃……吃醋了?!”原本沮丧的人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我就是吃醋了,怎样?!”她恶狠狠地用力回瞪着他,一张红脸绷得死紧,“霍矢初是我一个人的!我就是生气你去陪别的女子--就算是表小姐也不可以!”他若敢笑她试试看!
“玲珑只是我的表妹--开春,妳不要误会了啊!我真的只将玲珑当我的妹子的!”他当然不敢笑,就算心中开心得要命也不敢笑出声来。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怀中一脸红晕的女子,他咧开大大的笑容,急忙忙地解释道,“她自幼体弱多病,从没来过扬州,这次好不容易能来咱家,爹娘很高兴,又交代了我这做人兄长的,所以我才陪着她到处逛逛的啊--我同她什么也没有的!”他可是很清白的!
哦噢,开春会吃醋!
瞪得圆圆的豹子眼中霎时漾满了欣喜若狂的浓浓笑意,怎样遮也遮掩不住。
“你敢笑出来?!”红红的脸烫得快烧起来了,偏这不懂人脸色的臭男人却还沾沾自喜的!
“我好开心好高兴!开春,我真的想--啊,啊,妳不要恼,我不笑,我绝对不会笑的!”他猛地将她抱紧,热切地索求她的唇,将从心底狂涌上来的激动与笑声哺入她的唇齿之间,那种突然间令他感到的幸福,让他无法忍受地剧烈发起抖来!
自那年那月那夜在竹林与开春定情之后,他便似乎再也不曾如此激动难抑过啊。
开春在乎他,一直一直在乎着他的!
低低的笑,由被热烈索求着的红唇中忍不住地溢出来,搂在他颈子上的手慢慢收回,她转而托住他的脸,“你想笑就放声笑好了!”因为她自己也快忍不住要笑了。
“才不要笑呢。”依然热情如火的唇又转袭上她的脸颊,轻轻地一咬,他拥紧她柔软的身子,“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我才不要笑呢!”话是如此,低低的笑还是满足地不断地溢出来。
“你一定在说『这才不是开春呢』!”她一直是淡然内敛的,哪里有过这种几乎算是失态的时候?
吃醋?
哦喔,传出去她就不要见人了。
“我一直也以为开春不会是一个小心眼儿的女子呢。”平日里总是从容沉稳地处理着一切在他看来绝对头疼的漕运杂务,淡然的笑是她脸上最常见的表情。
“我记得小时候的开春,还会时不时地对着我发火生气甚至追着与我打闹呢。可开春年纪愈长,性子就愈沉稳,大家都说这样的开春姑娘才是大将风范,可我只希望开春只要是开春就好了啊,我只要开春开开心心的,什么能干精明有手段,我才不屑呢。”
将娇小的女子轻柔地拥在自己怀中,霍矢初慨叹地笑着,想起这些年来两人相互扶持着走过的路,他不禁有些愧疚。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我,开春原本只是一个单纯快乐的女子啊,享受着平凡的快乐,与我开心地过着日子,生几个女儿和儿子,一大家人和乐融融的,什么漕运、什么家业,都不要管。”
因为他的喜动不喜静,因为他的不耐寂寞,因为他的无拘奔放,因为他的讨厌繁琐,所有所有他不喜欢的,都是开春替他默默地扛了起来,小时候替他捉刀代笔去写那些让人头痛的八股文章,长大了又将本应该他去扛的庞大家业一手接了过来,任劳任怨,却是在他祖父以及父母的冷眼之中!
这一切,岂是一句谢谢能带过去的!
“开春开春,是我亏欠了妳啊。”
“你在说什么呢!”她柔柔地一笑,伸手盖在他的唇上,不要他自责,“你怎么不说是我喜欢呢?”她虽是女子,其实心中所蕴藏的好斗求胜心理一点儿也不少于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们,“如果不是你愿意让我随性所至,肯让我以女子之身接管霍家漕运,我说不定现在早因不甘寂寞而郁郁而终了呢。”是他,亲手将一个她喜欢的舞台搭建成的啊。如果没有他在背后,她又如何可以是现在的开春?
“所以我们两个是世间最最般配的夫妻啊。”眨眨眼,他浓浓的深情与笑意,便在眼波的无声流转间传递着,一切都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谁与你是最最般配的……了!”脸,一下子艳若桃李,她埋首在他怀里,含糊地低语,“矢初,你最了解我的,我真的是喜欢矢初的,我即便知道你心中也只有我一个女子,可……可一看到这些天你每日陪着另一个女子,我心里便好难受。我也知道你只将表小姐当妹子啊,我也知道我有点儿无理取闹啊,可是--”
这些年,早已情定的两人却不得不如此相处着,矢初虽不曾真的有心埋怨过她,一直是随她意愿,也从不隐瞒他对她的真心情意。可她的心还是一直不安的啊。总这样下去,矢初会……会不会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矢初会不会喜欢上其他对着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就算明明知道其实这都是自己的杞人忧天,是自寻烦恼,可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如此胡思乱想!
所以玲珑剔透的娇贵小姐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的时候,出现在矢初的身前身后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地退缩,又会忍不住地故意在门前等候矢初的回来,目的,只是想看一看在矢初眼中,她,可还是那个在矢初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用了从不是她所曾有着的小心思。
“矢初,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她咬着唇,低头认错,“我明知矢初是怎样的男子,却还是怀着小心眼儿算计了矢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