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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春语 第5页

作者:海蓝

“放开我啦。”少女抗议地挣扎了下,却自知力气不如人,见他不放手,便随他去了,“少爷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是大姑娘了哎。”该避的嫌不得不避呀。

“那又怎样?”他反问,“妳没忘记两年前的事吧?”

“霍——”她转过身,伸手要捂他的嘴巴,却见他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不由得脸一红,又迅速地转回身去了,一动不动地任他拥着。

“我说的是事实啊。”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地笑着,“不管怎样,我总是坏了开春的清白哩,那自然就要男子汉大丈夫负起责任啊。”

自从两年前在那无意中他亲了她,许多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似乎就那么开始萌芽生长了。重新用长大了的心去认真地看她,才知自己将她到底放在了什么位置上,不再仅仅是伴读,也不再只是玩伴了,甚至也不再是兄弟姐妹、至交好友那样的情感了,而是更深了的更重了的更清晰明了了的——

“开春,我想和妳一起,就像楚大哥和雁小嫂子一样一起。”他声音低低的,俯首枕上她总含着竹叶清香的肩,不顾她的闪避,笨拙地将发烫的唇贴上她的脸颊,“我这辈子谁也不要,只要和开春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不离不弃,只到死也是和开春在一起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只和开春。”

“霍——”被紧搂在宽厚胸前的人儿一下子抖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却还是一直抖一直抖,“霍——”

“开春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他更搂得她紧紧的,她的颤抖蔓延到他的身上,他竟然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抖得似乎比她还要剧烈!

“……”她不说话,只顺从地让他紧紧地搂着,依然微微发着抖。

“开春,开春——”他放任自己的颤抖,一眨不眨地就着竹林中淡薄的月光,直直地望着她低垂着的小脸,“开春,妳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妳同我一样,就是这样想的!”

彷佛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颤抖,久到他再也无法感知怀中人儿的发抖,他终于看到了她慢慢抬起头,慢慢地侧首看向他,慢慢地从红润润的唇角漾出了一朵淡淡的笑花,淡淡的,却是那么那么那么美丽!

他瞪大了眼,简直是看呆了。

“开、开春?”

“我也想和少爷——”她抿着唇,羞涩地靠近他的耳边,如他先前那般将唇贴上去,轻轻地道,“我想和矢初一起,就像楚大哥和雁嫂子一样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怎样也不分开,上穷碧落下黄泉,只和矢初,只要矢初。”

“开春,开春,开春……”

欣喜的笑,再也抑制不住,汹涌奔淌的快乐,就像竹林中轻快穿梭的风一般,在四肢百骸欢快地游走奔腾,飞呀飞呀,直直地冲上九天云霄,放声长啸!

那是他快乐的心!

“开春,开春,开春!”

依然笨拙的唇,火热热的,滚烫烫的,轻轻印在那淡淡的美丽的笑花上,轻若蝶翼,颤巍巍的,又仿若蝶舞,轻盈盈的,却是、却是二十年来最最感动、最最郑重地将心交付!

“霍矢初和开春一辈子在一起,怎样也不分开,如何也不分开,上穷碧落下黄泉,霍矢初只和开春,霍矢初只要开春。”

宽厚的唇,一下一下地吮上那红润润的唇瓣,低低的笑,在翠竹深处、在月亮娘的温柔莹光里飞舞、跳跃、漫行、滑动。

“开春和矢初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怎样也不分开,如何也不分开,上穷碧落下黄泉,开春只和矢初,开春只要矢初。”

羞涩而美丽的笑花,盛开在红润润的唇瓣,被宽厚的唇一下一下地吮过去,一直一直吮进心底,一直一直吮进血脉骨肉里,浸和着,融化着,再也分不开来。

梦一般的竹林、梦一般的温柔月光、梦一般的生死誓言、梦一般的纯挚拥吻、梦一般的将心互相交付、梦一般的……梦。

永生永世难以磨灭的美丽的梦啊,永生永世难以忘却的梦哪。

只是,梦,总归会醒的,再再美丽的梦,也终归会醒的。

身躯滚烫,心儿悸动,还有火热的唇,依然陷在曾经的竹叶清香里。

睁开眼,心口蓦地刺痛入骨。

于是,他知道,梦,醒来了。

第三章

“……派十艘船去即可。另外发往江都的槽船要注意一路上……”

睁开眼,尚在迷梦中的视线有些恍惚地扫过眼前,只见自己躺在一精雕细刻的床上,柔和的阳光穿透帏帐隐约地散在他身上的厚实锦被上,不刺眼,却让不知已沉睡了多少时间的他还是微瞇着眼适应了一下。

伸手模向一旁的空位,早已凉了的触感告之他睡梦中曾经的女子已经起身了。

“开春。”清亮的嗓音微微有些哑,他并不以为意,只懒懒地再喊一声:“开春。”

外屋中原本小声的交谈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时断时续的话语穿进他的耳中,他叹口气,不再言语,将壮硕的身躯全部缩在暖和的锦被中,只露出睁得大大的那双豹子眼。

不一会儿,外屋的交谈终于告一段落了,耳尖地听到几声不同的脚步声向外走去,他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瞪向床帏外,耐心地等待向这里走来的脚步声响起。

而后,轻轻的脚步声慢慢地传入他耳中,他忍不住咧开唇,在帏帐被掀开的同时笑了。

“醒了?饿不饿?”轻柔的女子话语,不是细声细气的那一种,而只是淡雅的,含着淡淡的笑,在一只微凉的素手抚上他额头的同时,熟悉的清香扑入他的鼻孔,钻进他的心里。

他不语,只望着早已镌刻在心底深处的容颜,笑得更开心了。

“真睡了三天三夜呢,睡傻啦?”抚在他额上的素手轻轻拍一拍他,“只中途醒来喝过几次水,早已饿了吧?起来,我帮你准备了粥呢,先吃一点。”

“妳竟然没陪我!”他从被中伸出大掌来抓住在自己额头上造反的凉手,小心地握住,“手这样冷,怎么不知道抱个手炉暖和着?开春,妳不乖!”

“霍矢初!”开春叹了口气,“我说了这么多你真的一句也没听见吗?”

“听见了啊。”缩在锦被中的大男人眨眨眼,摇一摇握着的素手,“我不想起来,外面冷。开春,妳喂我好不好?”

“多大的人啦!”开春瞥着孩子一般赖床的大男人,忍不住伸手点点他咧着的嘴唇,“我陪你躺了整整三天,腰痛得快受不了啦,你还这么一脸的享受,真是让人眼红。”微欠身从一旁的桌上端过冒着热气的粥碗,她笑着看着他,“真的让我喂你吗,霍大爷?”

“妳如果不喂我我就哭给你看!”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素手,霍矢初撑肘靠坐起来,拍一拍身边,示意开春坐下。“霍矢初霍大爷,您不是八岁,您是二十有八的男人哪!”不顾他的抗议,将粥碗重重往他手中一塞,开春坐在床沿上,再从桌上端过一碟素菜,手持竹筷将素菜一筷筷地夹到霍矢初碗中,“好啦,快吃,等一下粥凉了就不好了。”红润的脸庞上,闪过丝丝的柔情。

霍矢初很听话地抓起碗中的银匙,就着她夹来的素菜,大口地吃起来。

哇,还是在开春身边好呢。

“开春,等一下我要做什么?”一边吃粥,他一边问,“我知道快过年啦,全府的事全让妳做我会被刘叔骂的。”扬州霍家船运的当家主事名义上是他,实际上真正主事的却是开春,他平日只外出接接生意或抓一下具体的事务,其余至于什么船只的调配、漕运海运的路线以及船队的人员,却都是开春一手揽下的。虽总觉得对不起开春,却知自己性子太爆太粗,一些琐碎的事情根本处理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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