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怎么啦!离婚就不能复婚吗!陶冉,我警告你,我和小珞的事你少插手!”右手被酒瓶砸得一片红肿,东方觅更没什么好声气。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粗鲁地往一直低头不语的小珞的手指上一套,他用力地一哼:“怎样?我们又结婚了!我们
义是夫妻了!你死心吧!你没任何机会了!”休想他东方觅的老婆总为她陶冉洗衣、烧饭、做管家婆!
“小珞,你就同意?!”
“同不同意是我老婆的事!不用你费心!我们走!”粗鲁地扯起小珞,东方觅二话不说将人强行带走了。
“小珞!”陶冉有些恼地喊了一声,却唤不回已被拖出门的好朋友了。她不由得叹口气,刚才猛灌的酒液让她的头脑渐渐开始发晕。
从初中起,她和小珞便已是好朋友了。这些年来一直在同一个城市求学、工作,吃住原本也在一处。直到两年前,这个臭东方觅猛地插进来娶走了小珞,而后在一年前离婚,再而后又在离婚两个月后复婚,复婚八个月后再度离婚……
结婚,离婚,复婚,离婚……
他们不烦,她倒是替他们烦了。两个成年人。明明互有感情,却总是像孩子似的扮家家酒!可是……小珞至少还有机会扮家家酒,她却连扮家家酒的机会也没有啊。
头越来越晕,眼前星光闪烁,自知自己没有一点儿酒量,陶冉决定起身走人了。
而后,在她唤来服务生准备结账时,却凄惨地发现,她的钱包不见了,她如今身无分文……
“为什么!为什么!”原本便不好的心情顿时跌至谷底,她什么也不管了,爬在桌上哭了起来,还用力拍打桌面。
“我二十七岁!我没有男朋友!我被人甩了!钱包也跟了别人!”凄凄惨惨戚戚的画面看在酒吧内所有人的眼里,再联想到刚才的情景:两女一男,一男一女甜蜜地离去……她不是被第三者插足了的可怜失意人。便是插足了人家夫妻失败的可恶第三者。
旁人小声的议论陶冉是一点儿不知,只什么也不管地一径小声地哭,每喊一句便捶桌子一回。再而后,酒劲上涌,她睡了过去。最后的一点儿模糊记忆是:一个男人替她付了账,扶她出了酒吧、上了一辆车……
再然后。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酒醒了,却好想哭。
怎么办,怎么办?
好不容易忆起了昨晚的一切,陶冉登时心乱如麻,胸腔似被棉花塞满了,呼吸都很困难。
她虽然二十七岁了,却由于对“爱情”童话式的向往、或者说是对“爱情”的现实社会性的恐惧与不安。至今仍是从未谈过一次恋爱、也没相过一次亲的“纯情女子”。从小到大,没有同任何一个男人牵过手(弟弟除外),更没有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拥抱之类的亲密举动,洁身自好一直是她恭谨奉行的圭臬,可如今……
她以后还要怎样活?!
扑簌簌地,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错误!错误!天大的错误!她怎么会犯下这样无可挽回的错误!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紧咬嘴唇的牙齿也开始颤起来,无法抑制的低声呜咽从胸膛最深处迅猛地冲出唇来,含着伤心、绝望和心碎。
她偷偷藏在内心最角落的“爱情童话”,从此再也留不住了。
哭泣,流泪,心碎,绝望;绝望,心碎,流泪,哭泣……
随着雪白墙壁上电子挂钟一圈又一圈的指针转动,以上种种开始一点儿一点儿地缓慢消失。
哭过了,后悔过了,伤心过了,泪也该流干了吧?
抬起模糊红肿的泪眼,陶冉使劲地睁大眼睛,不让泪水再肆无忌惮地淌。不管怎样,错误已经铸成,再哭再伤心、流再多的泪水也于事无补。如今,她该想一想,她要怎样做,接下来她应该做什么。
许是自小便离家在外求学的缘故,比起其她同龄的女子们来,陶冉有很独立、很坚强、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令男人们望而却步的要强性子。她谁也不靠、依着自己的能力,生活得很好,虽然生命中至今尚未出现“另一半”的影子,但她生活是快乐的,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扶一下、帮一把。
这一辈子,就算只有她一个人过,她自信她也可以活得完全不输于其他任何的人!
所以,哭过之后、泪水流过之后,陶冉很快便打起精神,开始思考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件错误的最初缘由是她喝了不该喝的酒(生平第一次喝酒便被老天爷罚成这样,这教训她一辈子记下了),醉酒之后她若再遇上一两个趁火打劫的烂人,也在情理之中(酒吧果然不是她这类良民该踏入的魔鬼区域!这深刻的教训她也会记一辈子的)。至于其后所发生的事……
一想到这儿,好不容易停住的呜咽与眼泪又要破闸而出了。她忙埋头,将头深深地埋进竖起的被单里,肩用力地颤了半天,终于又成功地取得了冷静。
好吧,她承认,这件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不完全是受害者,她也是有责任的!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她向来不逃避,但不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她所应该要取得的公道,她也不会少要回一点点的!
谁趁火打劫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谁就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该怎样,便怎样!她绝不宽贷!
“那,你要怎样呢,小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夹带着一点点令人别扭的棱角以及一点点的嘲弄,从她的背后淡淡地响起来。
抱膝曲身而坐的身姿顿时挺得僵直,无形的利刺一下子布满全身。怀着百分的愤恨,陶冉慢慢地转过头去。
那个霸在她身边呼呼大睡的男人,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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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依旧四肢狂放地大伸大展着,似乎对于在女人面前赤身早已习以为常。一双犹带睡意的漆黑眸子,不动声色地绕着神情平板的陶冉转了一圈。而后,他的视线定格在那一双冷静而坚强的杏眸上,不再移动。
虽然哭过了,虽然已后悔到天涯海角去了,但不可否认,这年轻女子的平凡外貌遮掩下的不平凡性子真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想为她喊一声“好”。
毕竟,比起那些清醒后哭天喊地地拼命吼“我找你拼命、我要你好看……我要你负责”的女人们来,她至少还未有上述表现……当然,是到目前为止。
“小姐,如果你还记得昨晚的事,你便该清楚:事情要发展到这一步,并非完全是我的过失。”旁若无人地伸展双臂,好好地舒展一个懒腰,男人朝浑身僵直、神情平板却又极是戒备森严的陶冉挑了挑上弯的细长眼角,说得非常平和。
暗中咬一咬牙,尽避心中早已怒火中烧,但面庞上依然维持着淡然无波的模样,陶冉睨也不睨男人一眼,只冷冷地一嗤,“如此说来,倒全是我的不对了?”
死也不能输给他!这个又烂又臭的坏男人!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为什么还能这样不慌不忙、悠闲自得?!绝对不可以原谅?
“男欢女爱,如果不是男女双方心有同感、身体能够完美契合的话,我相信我和你也不会有如此美妙的一夜。”男人双肘支床慢慢靠坐起身,端起床前小几上的高脚水晶杯,优雅地朝陶冉一举,“要不要再来一杯?这可是我多年的珍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