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问过你。你明白方筝最想要的是什幺吗?”林风低首,不再看双眼冒火的男子。
“是……”是什幺?金钱?他迟疑了--方筝根本不是一个看重金钱的女子啊。
“她五年前曾为了不算多的一笔钱,做了一件她痛恨一生的事。”林风突然道。
“那九十万?”方筝痛恨一生的事!她真的将她与他的婚姻看得如此低贱?!
“对。”林风偏偏对着他点头,“在你的印象中,她为了区区九十万,不惜将自己的身体出卖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用了怎样的眼光来看她的人--是您雷大先生吧?”方筝从来不曾痛恨过为了救命的那九十万而做出的事。她痛恨的是这世间鄙夷的视线--
“我没有!”他从来不曾……
“你没有鄙夷地看着她?你没有将她贬得‘一无是处’?你没有--将她当作花钱买来的女人?”商人啊,自诩为成功大商人的男人!“面对一个‘送上门’的女人,你做了些什幺,不用我再提醒你一次吧?雷大先生!”让方筝痛恨,是哪一个人造成的!哼,商人哪!
“当时的情景,你又能让我如何地去想!”无论是哪一个男人,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女子、面对一个为了金钱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女子--他又能往哪里想!
“过去的事,是方筝极力想忘记的。”林风怜惜地淡淡一笑,“雷诺,你为什幺不肯放过她?五年后的现在你找上她的目的何在?”他要一个可以将方筝放心地托付于他的真正理由。
经历了无数的悲苦,方筝应该有一个真正幸福的未来。她不能总是一个人独自承受风雨哪。
“我--”雷诺不由得闭合双目,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真实情感吐露给这陌生的男子。
“人的生命只有惟一的一次。”林风决定将实情告诉给这个男人,“五年前,方筝将自己卖给你三个月,你知道为什幺吗?”
雷诺摇摇头,睁开眼,也决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讲出来,第一次在人前讲出来。
“我……爱上方筝了。在五年前那三个月中,我便已经爱上了她!”他曾极力抵抗、极力否认,他甚至用了五年的时光来强迫自己遗忘她--可,他陷进去了,心在五年前便真的赔进去了!“我挣扎过,我找了成百上千条理由来说服自己,方筝不适合我,方筝一点也不适合我!”他哑哑一笑,忆起自己五年前的自欺来。
“当初我以为自己成功了,至少在方筝离开我时,我没有阻拦她的离去不是吗?但,你明白吗,五年中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天也不曾!如果我没有再一次看到她,我这一辈子或许就这样过下去了,可我看到了她啊!命运让我在五年后又见到了她!当时,我就明白,我陷进去了!我再也无法月兑身,我再也无法放任她离开我!”他完了,这是他与方筝重逢时的第一个念头。
“我管不了她是不是适合我,我顾不得她是怎样的女人,我什幺也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我爱她,我这一辈子惟一想爱的女人是她,只有她,我只想拥有她!”他放声大喊了出来!
“你--”林风一下子怔住。
“我爱她!”雷诺直视着林风的双眼,第一次低下从不曾低过的头来,“我爱她!我请你将她还给我!不管你是不是也真的爱她,但我请你将她还给我!我会一生一世对她好,我绝对不会让她再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爱她啊,他无法强迫自己不爱她,哪怕一分一秒!“今生今世我只要一个她!”
“就算我要你用雷氏一半的产业来换?”林风垂眸,遮掩住所有的心思。
“不。”雷诺依旧想也不想地拒绝,“我爱方筝,但我却绝对不可能拿雷氏一半的产业来同你做交换!”事业是事业,爱情是爱情,他一向分得清楚。
“原来,你的‘爱’还是有价的。”林风冷冷地一哼,原本有些波动的心瞬间又冷却下来。一个重视事业胜过爱情的男人,他如何可以放心地将方筝交付到他的手中!
“不。”雷诺回答的还是这一个字,“雷氏是我费尽无数心血才取得的,它对我的意义太过重要,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断然不允许它不属于我!”雷氏,是他的……
“你也该听方筝说过,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生育的可能。”林风扫他一眼,“我如果将她让给你,你会娶她吗?如果在你三十五岁之前无法孕育出你的下一代--你祖母的遗嘱你又当如何处理?”到那时,雷氏一半的产业依然会被拿走。
“我--”雷诺咬牙。他虽然说过他不在乎雷氏一半的产业被拿走,他不在乎他祖母的那通遗嘱,但--“我会找到解决之道的!”雷氏,他是至死也不会放开的。
“如何解决?你说你爱方筝,难道只是想拥有她?你想另娶一个可以为你延续下一代的女人?还是你要去借月复生子?或者--”林风笑得极冷,“或者执意要方筝为你生下孩子?”
“不!我说了,我这一辈子只想拥有方筝!我--你什幺意思?”他最后的那一句是什幺意思!
“在你说你爱上了方筝之前,或许我该善意地告诉你一件事实。”林风平静地望着眼前有些莫名震惊的男子,“方筝患有先天性心脏缺陷。”不理会雷诺蓦然瞪大的双眼,他继续说下去:“她的生命随时会因为心脏的停止跳动而消失。就算我们平常人习以为常的睡眠,对她来说,每一次的入睡与每一次的梦醒,却都可能是从天堂到地狱的一次轮回--你还要爱她吗?你还想拥有她一生一世吗?”一生一世惟一想拥有、惟一想爱的女人,哼,说得好听,却哪是那幺容易做到的?
“你还想吗?”林风再问呆住了的男人一句,“你还会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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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见,他听不见,他的一切知觉触感再也不复存在。
他似乎陷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脑中,一个声音渐渐由小到大,开始在他的灵魂深处盘旋回荡,无休无止。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我这辈子的心愿是平平凡凡、安安稳稳地活到生命自动终止的那一刻……你有你的需求,我有我的不得已,何必计较……我从来没有恋旧的习惯,更没有沉迷于过去的恶习……那只是一笔金线与的交易而已,那只是一场可笑的利益交换……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我就算不再清清白白,我还是一样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我出卖自己的灵魂,我出卖自己的身体,那又怎样呢……我要生存,我要活下去!你明白没有钱的滋味吗?你尝过死的味道吗……你尝过……死的味道吗……
他蓦地仆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种情绪从最深最深的心底猛然爆发出来。
他不能看,他不能听,也想不起他身在何处。
他只有一种感觉--他的心碎了。
绞心的苦楚,摘心的绝疼。
他终于明白--
什幺叫做……心痛……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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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筝在哪里?我、要、见、到、她。”他什幺也不要了。这一刻,他只想要属于他的女子。
“你就这幺笃定我会将她的下落告诉你?”林风却视而不见他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