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怕我情不自禁,因为我怕我离不开你,因为我怕我辜负了爷爷的托付。”她答应了爷爷保护他、让他活下去。
“爱在心里口难开?”
“你明白就好啦,干嘛非要讲出来?”
“喔,脸红了,脸红了!”
“你好讨厌!对了!你为什么搬离大宅?”
“我怕你也会像武伯一样。”
“我不会先离开你的!”
“我也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好、好肉麻!”
“欠打!”
“真不知该气你,还是该骂你。”
“对不起,我这七年一直苦了你。”
“你原来知道呀?”
“我道歉了耶!不要臭屁好不好?”
“哦,一个对不起就算啦?你出差从不告诉人家,我为你担了多少心?一回家就冷冷地嘲讽人家,我说什么了没有?我可是都咬牙忍了下来耶!”
“原谅我!我也想待你如现在一样,可我总觉对不起你。你知道吗?每当我回家看到你,我是多么的愧疚!多少次我鼓起勇气想乞求你的原谅,可我不敢,担心你若不肯原谅我,我该怎办,原谅我的胆小、自私。”
“武爷爷和武伯的死,你真以为——”
“不!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可我当时害怕,凭一个我,该怎样去和星亚那群吸血鬼缠斗?只有一个我,又该如何才能保住爷爷一生的心血?我当时心全乱了,才会竖起尖尖的刺,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最亲近的只有你了,我也只敢对你发火,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样对你,我的阿潮也绝不会离开我,绝不会离开我的!”
“我懂,我懂。”
“至于武伯——”他拥紧她,“当我看到武伯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时,当我看到你满身伤痕地爬向我时,我那时只有死亡的感觉。我不懂我应该如何发泄我的恐慌、我的害怕,我只有……”他咬牙,“对不起。”
她轻轻地拥住他。
“我那时唯一的念头便是,如果有一天,我的阿潮也离我远去,我会怎样?
于是,我故意将爷爷和武伯的亡故全推到你头上,我只想用仇恨来消减我对你的依赖、对你的爱,我用了最笨的一个方法,对不起。”
“可你还是失败了。”
“是啊,最后我还是乖乖栽在你手里。”他叹。
“不甘心?”
“怎会呢?”他哑哑低笑,“跪伏在我的阿潮的脚下,是我这一生最心甘情愿的。”
“绝无二心?”她笑睨他。
“当然啦!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一大总裁,一辈子只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只献身给你,这样你还不满意呀?”
“哦?”摆明不信他。
“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他故意咬牙。
“好吧!信你。”她佯装委屈接受。
所有的所有,一一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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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还是来了。
“等我。”躺在手术台上,她笑。
“我不等你,还能等谁?”破例被允许进入手术室的男子,一脸的柔情。手与手,紧紧相握;指与指,密密相缠。
“说好的喔,先去敦煌。”美丽的明天在等她。
“不对喔,应该是先去长城,然后陪我去过埃及后,才去敦煌的!”明天,属于他和她。
“女人善变,你不知道呀?”
“哦。”他可怜兮兮地抽抽鼻子,“那我也要先去巴黎喝下午茶。”
“受不了你!”麻醉开始在身上出现效力,她睡眼迷蒙。
“可我爱你。”他握紧她的手,柔声低语。
“我知道啦。”如水的眸终于闭合。
他痴痴望了她许久,轻轻将吻撒向她的唇、她的脸、她的发。
“开始吧!”他笑着,向一旁的医生点头示意。
医生郑重地点一点头,将一剂安定剂也注入他的脉搏。
他是一个男人,可也只是凡人。他有着无畏的勇气,却无法鼓足勇气,在他的阿潮面前,他甘心做一名懦夫,做一个平凡的男人。
他选择陪她一块睡去。交缠的手,绝不分开。
爱穿越地狱天堂,甘苦与共,生死相随。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等他和他的阿潮醒来,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崭新的美丽新世界——
第十章
十七年前——
深秋的街道,一派萧瑟。
他不知爷爷非要带他来此是为了何事。
无聊地望向窗外,眼睛鄙夷地扫过街上在秋风中瑟缩的人们,懒懒地斜倚在木椅中,手无意识地转动桌上的咖啡杯,俊美的脸庞,写满不耐。
爷爷的故事依旧没完没了地口沫横飞着。
“阿敖,瞧见那个小女孩了没有?”少年对座的老人突然停止了口沫横飞,手指指向窗外,转而兴奋起来。
“哪个?”他翻翻眼皮,视线扫过窗外触目所及之处,并没发现什么。“正在卖报的那一个!喏,花店门前嘛。”老人提高音量,示意少年用心一点。
“喔,有什么不同吗?”桃花眼眯起,用眼角斜睨了祖父所指的人一眼。
瘦瘦小小的单薄身子,脚步略显不稳地站在渐凉的秋风中,大布裙套在小小的身躯上,显得滑稽——呵呵,连他这一向不怕冷的人,今日出门也懂得套上外套,这小女孩,嗯,超级耐寒。
兴趣稍起,终于肯赏脸地转动头颈,用正眼细扫小女孩全身上上下下一眼。
细细的手臂果在风中,抱着厚厚一叠报纸,细颈上挂着一只小小的布袋,似是用来装钱的,但看来钱不多的样子。黑眸再懒懒移上那颗小小的脑袋,刚刚挑起的兴奋立即消失——啧,入不了眼。
一看便知长期营养不良,一张圆脸上,一双不算大而明亮的眼睛,一个不算挺的小圆头鼻,唇已冻得青紫。
“唉,想当年我也是这般苦——阿敖!”忆完自己的苦儿力争上游记,才晓得孙子一句也没听入耳去!
“爷爷,又有什么新发现呀?”只手托腮,少年无聊地盯着天花板,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我——”老眼猛瞧见窗外的突发事件,立刻拿着手杖迅速起身,冲向门外。“快一点,阿敖!”不忘加上这一句,免得他这独生的金孙眼不见为净地打混过去。
唉,想他武某人叱吒风云一辈子,做过多少热心公益的事,偏偏有了这么一个冷情冷血的孙儿,是武家积德太少的缘故吗?
斑瘦的身躯丝毫不见佝偻,风也似的冲向花店门口,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
花店门前的地上,卖报的小女孩紧缩成一团,双手抱胸,紧紧护住颈上的小布袋,报纸早已翻飞一地,被风席卷着呼啸而去。
小女孩的四周,围了四、五个男孩,目标皆对准了女孩胸前的布袋。
“这么小竟不学好。还不走开!”老者用力顿顿手中的银制拐杖,大声喝叱。
男孩们瞥向他,“老头,少管闲事!”不怀好意地瞄瞄那闪耀银光的手杖。“嘿,发财喽!”黑黑的手,不约而同地伸向手杖——
“哎哟!”猛地又一个个缩了回来,捧着手在原地跳个不停。
“哈哈,尝到厉害了吧?”老者得意一笑,“人老,不代表身手也老!”
“死老头!”男孩们又扑上来,却又被一一踢飞丁出去。
老者身前猛然冒出的少年,双手环胸,冷冷注视着他们。“讲话干净些。”
“好!你们等着,有种别走!”撂下流传了几千年的江湖流行经典术语,几个小孩急急爬起,匆匆跑掉了。
“啧,没创意。”耸耸肩,少年上前两步,用脚踢踢依旧缩在地的小女孩,“死了没有?”
老者也关切地上前,蹲,抚抚小女孩的发辫,“小女圭女圭,没事了,受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