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在她即将沉沉睡去时,喑哑的质问却喷入她的耳中。
她心一颤,知他在问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无情的硬齿猛陷进她的柔肩,痛得她一阵瑟缩,想躲开,却被紧拥着,无处可避。
“还不说?”绕在她腰上的大掌一缩,惊觉那掌下的盈润不似从前,便狠力地一握,恼她不知爱惜自己,更恨自己的在意。
“我、我没胃口!”咬牙吸气,用劲向前拱身,想挣月兑他的钳制。
“没胃口?”冷冷哼一声,放松指间的力道,将怀中的瘦弱身子扯转过来,跨坐在自己腿上,长指顶高她低垂的颌,“还是不肯也不屑用我的钱?”利眸紧锁住她的视线,逼她吐实。
“没有。”闭目遮住眸上的热雾,她轻笑,“我不用你的钱,我还能用谁的?”身无一技之长的她,离开他根本无法独自生存,他是最清楚的啊。
自她被武府收养后,便伴他身前身后,根本没进过学堂学过什么谋生之技,她是识得字,可长期月兑离社会,她还能干什么?
就算在星亚做打扫工作,那也是他暗中操持的结果。除了依附于他,她什么也不会。
“那为什么总是青菜白饭?”他每日的便当是她做的,难道,她连自己的便当也不屑与他相同?“还是你在报复?”报复他牢牢掌控着她的一切,牢牢控制着她的花用,甚至,她的工作薪水所得也在他的监控之下,没有他的首肯,她无法动用一分一毫。
可,若不如此,她若偷偷逃离他该怎么办?!
他将她插入星亚上班,为的便是监视她的行动,让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中,他不要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逃离他。因为除了她,世上再也没有能让他放心依靠的人了啊。
他的爱,给了她;他的情,给了她;他的一切一切,全都由她收藏,若、若没有了她,他不敢想象,还有什么是他可以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天知道,当他不得不因公外出时,心中是多么的焦虑与不安。她会不会趁机逃离他?她会不会乘机丢下他?她会不会……总让他无法安下心!也因此,一完成公务,不管是什么时间,管它黑夜白天,管它狂风暴雨,他都会用尽手段以求尽快赶回家来,直到亲眼见到她依旧站在他们的屋子里,直到拥紧这温暖的躯体,他那悬在半空的心,才能一点一点地回归原位,才会活过来。
她,依旧与他在一起!
他猛地将她压进胸口,紧紧搂住,将热唇印上她的头顶,哑哑低语:“你是我的,永远都不准你逃离!我不管你是否愿意,是否快乐,是否怨我,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他不敢想象,她若真逃离了他,他会不会疯狂至死?“我不准你再这样。钱你只能花我的、用我的,除了我,不准你靠近任何男人!”因为他会嫉妒到发疯。
“我,没有。”既然恨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紧抓住她不放手?她其实一直知道,自从七年前他怪她为什么不保护武伯,恨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时——他,早已不再爱她。在他心中,她或许只是一个玩具罢了,一个随时可以拿来发泄、拿来羞辱的玩偶。
“我没要你开口说话!”因为怕她讲出他不想听的,因为更怕她用言语去刺伤她自己。“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
纷乱的冲击让她迷失了自己,她抬手圈上他的颈子,迎上他渴切而绝望的唇,让一切的伤心都隐到看不见的角落。此刻,他是爱她的,哪怕只在这短暂的时光……
也,只在此刻。
第三章
睡眼迷蒙地扫一扫四周,似雪的壁上挂着山水古轴,靠墙的一侧摆放着休闲的一组木式坐椅,头顶是丝贼的淡蓝床幔——是,阿敖的房间?!
一惊,她立刻清醒,忙跳坐起身。她昨夜大概是累糊涂了,不然怎会分辨不出自己的卧房?心一急,便想也不想地往床下冲去,阿敖从不准她在他床上过夜的。
“干什么呀!”腰猛地被一股蛮力扯回,转眼她又陷入床榻,被紧紧压在硬挺的身躯之下。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迭声地道歉,“我不是故意要赖在这里睡的!我这就走,这就走!”惊慌地左顾右盼,挣扎着想月兑离身上的重压。
“别动!”恶狠狠地咆哮一声,武司敖将她更紧密地压伏在身下,“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好休息一刻钟?”一个多月来不分日夜的工作,好不容易力竭精疲地赶回家,为什么还不能让他什么也不想地闭目睡上一刻。
“我——”惊恐的眸子迟疑地迎上那喷火的黑眸,才惊觉里面密布血丝。昨夜她竟没注意到,“我——”
“闭上你的嘴!”恼火地将头埋进身下人的胸间,他哑哑低叹,“从今天开始,你搬回我房间。”自爷爷过世后,九年,九年,他再也不曾拥着这温暖的身躯安然入睡过。想日夜抱着她拥着她的渴念,早已逼至极限。
“为——”在他火大地抬头时,忙又闭上嘴,心里是极度不安,阿敖——怎么了?
“你以为为什么?”闷闷的哑然冷笑从她胸口传出,“因为我还爱着你?”他冷声嗤笑,“因为我讨厌你整夜不停地鬼哭鬼叫!因为我讨厌你总是故意打扰我的休息!”
“我知道。”楚雁潮凄笑着回答,藏在身后的手指不由紧握,任坚硬的指甲深陷进肌肤中,试着不去在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尖刺狠狠扎了一下。其实,是要日夜监视着她吧。无声地低叹,笑得凄凉。
武司敖不由蹙紧眉,恨自己的一逞口舌,更恨她的逆来顺受。
可,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早已铸就,他再恨,却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猛地将紧拥的手臂一放一推,将身下的人摔到一旁,他转身埋入被中,只冷冷下令:“从下星期开始,你调到我办公室上班。”他要监督她的午餐。
“不!”楚雁潮不管自己挂在床沿的姿势多么难堪,一听到这消息不假思索地反抗。
“有你讲‘不’的余地吗?”武司敖猛又转回身,冷冷盯住她惊慌的表情。为什么反对?她就那么不愿意跟他同处一个空间?!
“我、我——”她翻身跪坐在地,心里乱成一团,结结巴巴努力解释,“我只是清洁部的员工,根本没资格去总裁办公室上班啊:”
“你以为我要请你做星亚副总裁,还是聘你做我的女秘书?”武司敖嘲弄地勾起冷唇,“你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还是身有奇才?”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雁潮垂首咬紧下唇,“我知道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所以她才不想去他的地盘,去引人注目。
“我那里只是少一个端茶小妹。”他冷哼。
“可、可别的——”从星亚随手拉一位员工出列,也比她强上十倍啊。即使在她们最不讲学历、最用不到学识的清洁部,除了她,哪一位工友又不是身怀大专学历以上?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管别人做什么?”气她的妄自菲薄,恨她的不信自己,“你到底要不要?”她若再不识抬举,休怪他恼火!
“好。”无力地轻点一下头,内心沮丧到极点。她并不在乎什么,只是不想失去那些能一起说说话的同部门工友。除了她们,她连一个交谈的对象也没有。
“还有,”武司敖从床柜里抽出一张提款卡扔到她身上,“这里是你这几年的薪水,以后你可以随便支取,不必再通过我这里。”也许,适度地放手,会换回一些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什么?其实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