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怎样?有什么不妥吗?”唐沂泱大大方方地承认。
“不妥?谁敢说唐大总裁也有不妥之处?又不是想打包走人。”他唐大爷一切有理嘛,谁叫人家是公司之主。“不过呢——”眯眯眼抬头仰望唐大老板——才发觉难度太大,索性爬站起来,扯住这尊大爷坐入一旁沙发,套套交情,“偶尔少纵欲一回,有益身心健康哦。”又不是一只发情的公狼,全年无休。
“错!多一次纵情,生命才会更美好。”少年夫妻嘛,情有可原。
“不理你!”抓出手机,随便拨几个号码,几秒钟后电话那一端传来柔柔的回应,“喂——”
“长安,我是刘扬大哥啦。”拍开欲夺手机的大掌,他快速下达圣旨,“公司还有一些急事,沂泱等一下才能回去,你多等一刻啦。好,拜!”利落地关机,搞定!
“刘——扬!”低吼一声,挫败地抓抓发,瘫靠在沙发上,知八点钟以前的甜蜜时光已无望。
“干什么,杀我呀?”杀了他最好,一刀毙命多痛快,省得他每时每刻的被操劳。
“有屁快放!”他大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世界上又有哪一个男人被打扰亲热小气得要命的?
“屁没有,一些臭话倒想问上一问。”而这些话他已憋了整整一年了。
“想问就问,快一点。”起身从酒柜揪出一瓶红酒两只杯子,唐沂泱再步回沙发。算了,两兄弟也很久没聊过了。
“你到底将长安当做谁了?”直入主题。
第四章
到底将长安当成了谁?
“泱,亲爱的唐沂泱,你看哪,好美哦!”
灿烂的朝霞,淡金的朝阳,清新的海风,洁白的沙滩:轻脆的笑声,仿若刚刚离巢的娇鹂在兴奋地啼叫,犹如细细的清泉,叮叮咚咚地敲击着冰凉的玉阶,这便是世上最美的笑声了吧?
这便是他的梅梅留给他的最美,也是最后的笑声。
这世上,还有哪一个女人,可以漾出这样美、美到极致的笑声!!
“唐大哥,你看你看,好好笑哦!”
“呀呵呵,呵呵……”
好似水晶风铃,被春风轻轻一吹,便漾出悦耳的欢快乐音来,好似初春的黄鹂,在兴致高昂地啼叫,似甘泉,似清流,一点一滴地滋润着他十涸的心田,如天籁,一遍—遍地拂去了他的疲惫,他的绝望。
这天籁一般的笑声,属于谁?
属于谁!
属于他的梅梅。
是他的梅梅,陪着他走过了人生最初的十八年;是他的梅梅,带给了他一生中最美好最纯真的少年欢乐;也是他的梅梅,教懂了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是他的梅梅,给了他永不能抹去的美丽回忆。
是他的梅梅啊!
少了他的梅梅,少了那天籁一般的笑声,他的生命里,除了空洞,还是空洞,只剩下无尽的黑夜,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感觉。
他的梅梅。
他的梅梅,却是被他……
是他啊,再也抓不住那一抹美丽的甜笑。
是他啊,负了梅梅的一生。
自那九年前的一个夏日开始,他便活在了赎罪中。
到底将长安当成了谁?
他也不知啊!
一年前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夏夜,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漾着清灵灵的浅笑,闯进了他灰暗的生命里,带给了他一个崭新的世界。
记忆中他爱逾生命的笑声啊。是这浅笑,将他引出了噩梦的沼泽;是这娇语,将他送往了恬静的梦乡:是这天籁美音,使他的生命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这清灵灵的笑,属于谁?
屑于谁!
属于他的梅梅,还是他现在的妻子——长安?
甜美的娇笑,清灵灵的浅笑,是谁的?
是谁的?
是谁的!
他,真的真的分辨不出了!
记忆中这娇笑,这浅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合而为一。
他,再也分辨不出……
“沂泱?”
他垂下双眸,脑中,娇笑、浅笑在交替闪现,在不停地从他心底漾起。
“沂泱!”
他静静地张开双眸,恍若深渊之水的黑眸中探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
到底将长安当成了谁?
“谷长安啊。”他轻抿一口红酒,扬扬舒展的眉峰,“自然是长安本人,不然还有谁?”
“不是将她当做了梅清的替身?”他才不信。
“梅梅的替身?”或许有一点,但他不想让好友分享他的内心,只笑着调侃,“啧,阿扬,你近视了吗?长安与梅清有哪一处相似?”他低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她的声音呢?”为了永远霸住那如同梅清的笑声,他甚至一意孤行地娶了平民出身的长安。
当时沂泱的这一决定,甭说别人,单是最知情的他,也被吓了一跳。以往纵然沂泱再疯狂地搜寻与梅清相似的女子,用尽百般手段得到,用尽千样方式宠爱,但最终也只是一时的迷恋,根本用不了几天便会不留情地随手甩开替代梅清的女人。
但,对于长安,他竟真的认了真。
不论其他,单是唐氏家族,最为重视的便是血统,便是门第之见。
要一位出身平民的女子,一位容貌普通的女子,沂泱,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认了真、
为的只是因为仿如梅清的声音。
“那又如何?”撇一撇薄唇,唐沂泱一口饮尽杯中酒,优雅地转动酒杯,“我娶了她,给了她一切,你放眼望一望,这世界上又有哪一个女人生活得比她更幸福?没有吧?我宠她,怜她,除了她,我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而对于她的声音,只是多了一点点关注而已,这有什么不妥?”从来就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更不觉得是否亏欠了长安。
“沂泱——”刘扬挫败地皱紧眉头,不知该如何扭转他的这种偏执。
“我对长安的好你又不是没看见,不用再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了。”唐沂泱拒绝再谈论这种惹他心烦的烂话题。
一切,这样过下去便罢了。
“好,那咱们换一个话题。”刘扬无奈地打住话头,稍一沉吟,“那你总不能将长安总关在家里吧?”不准她外出工作、不准她独自出门。甚至,在暗中不知不觉地隔绝长安与外人的接触。就算囚徒,也没有如此限制的禁令吧?
“谁说我关她了?哪一天我没有抽时间陪她外出散步过?她要去哪里我拒绝过没有?从来没有吧。我总是二话不说地放下一切陪她去了。这还不够吗?再者,家中电话电脑随她用,她上上网,同朋友煲煲电话粥,日子过得既安逸又舒适,不是很好吗?”
拒绝听进好友的话里语意。他实际上已将长安看成了一只金丝雀,将她关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剪去了她的双翼,悄悄地剥夺了她生存的能力,长安只能靠他而活。
“很好!”
刘扬一口吞下酒水,将杯子狠狠往地板上一砸,杯子没破,只叮叮弹跳了几下,一如他的恼火,灼痛了他的神经,却无处可以发泄。
“沂泱,好好看一看吧!长安是个独立的女人,她可以很好地照顾属于她的一切,她不是梅清。你先不要发火!听我讲好吗?”抬手制止唐沂泱的反驳,刘扬直视好友的双眸,语重心长,“所以,她不会如同梅清,要靠你精心地培育,要靠你细细地呵护才能开花、绽放。你明白吗?她不是一朵娇贵的温室白兰,不是经不得风雨的另一位梅清。而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偶发车祸会让长安遇上。”
“所以,”他诚恳地望着怔忡发愣的好友,“所以,不要再将长安看成梅清,用梅清所习惯的生活来对待她,禁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