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啦!”努力扯起笑容,长安还是有些心神不定,“唐大哥,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没什么,是有些累,这一段时间公司要扩充经营领域,工作杂了一点。”他含混其词,心中有一股酸涩在悄悄酿发,她是长安,是能够独立的坚强女子,不是他的梅梅,不是那一朵娇贵的温室白兰,经不得一点点风霜。
“要工作,更要休息啊。”怜惜地替皱紧眉头的唐沂泱按压着额头,长安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后,“唐大哥,我明白你是好意,你只是太担心我的安危而已,可我已经这么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出门又不用坐车,从家到超市就这么几步路,不会出事,别担心我,好吗?”记得刘扬大哥曾偷偷告诉过她,沂泱从不开车更不想坐车,是因为很久以前出过车祸的缘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个她懂。所以,她更明白为什么她的唐大哥会对她独自外出大发脾气。
换成是她,她也会的。
自己曾遇到过的危险,绝对不要自己所爱的人也遭遇上一丁点。
一点点,也不允许。
他无言,只是静静地拥住她,拥得紧紧的。
他不要长安有一点点危险,他想拥有她一辈子,想拥有那脆若娇鹂的声音一辈子。
“想不想吃我做的清粥?”将脸埋进长安的肩窝,他沙哑低语。
“当然想!”长安马上兴奋回应,唐大哥做的清粥称得上是人间美味。“一提清粥,我便觉得肚子好饿!”
“小馋鬼!”笑着咬她一口,却又皱起眉,“天哪!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怎么沾了这么多灰尘?”细看,才发觉这小女人浑身上下全裹在了脏污里。
“啊,呵呵,我忘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你呀!”叹口气,抱起她直闯浴室,“还说自己是大人,怎么没有一点大人样。”
“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嘛!”忙讨好地奉上香吻。
“只会耍嘴皮子。”无奈地一笑,放她在浴室站定,却又从镜中发现自己也托福沾上了不少灰土,便挑挑眉,眨眨眼,“一起洗?”
“不要啦!”依旧是不争气地羞红了圆脸,长安立刻往外用力推人,“我饿啦!”没记性的人,才说要熬清粥给她吃的。
“我也饿,很饿很饿。”赖皮地扬起笑容。高大的身躯牢牢粘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只到自己肩头的小女人用力地推呀推,使出所有力气。
“讨厌鬼!出去啦!快出去,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小心我发威哦。出去嘛,求求你了。”身矮力微,威胁丝毫不具说服力。
他还是站着一动不动,闭目赞叹似的细细品味着那娇脆的笑嗔,仔细体会心中翻滚而来的情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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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梅清过世后,他曾发疯地寻找梅清的代替品,试图从各种貌如梅清的女子身上,寻找到他所熟悉的梅清,寻找到他的梅梅的一丁点影子。可是,无论是形似梅清的水汪晶瞳,还是如同梅清一般模样的菱角红唇,甚至是容貌几乎形如梅清的美丽容颜,在他费心地得到后,在他狂喜地凝望过后,等待他的,却依旧是袭上心头无法驱除的空虚,是自从梅清失事后,便紧紧缠在他身上的自责。
一次又一次地疯狂找寻,一次又—次地擒到他以为他想要的,到了最终,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以伤心、绝望来收尾。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多少次整夜整夜地失眠。他明白,梅清,他的新娘,他的梅梅,依旧没有原谅他,他依旧在赎罪中,依旧陷在那抹杀不去的回忆里。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即将这样过完的时候,就在他绝望到极点的时候,那清灵的天赖,那美丽的笑声,属于他的梅梅的笑声,毫无预料地闯入了他的生命。似甘泉,似清流,一点一滴地开始滋润已干涸了八个春秋的荒漠心田。
他爱逾生命的笑声啊,是这浅笑,将他引出了噩梦的沼泽;是这娇语,将他送往平静而温和的梦乡;也是这天赖美音,使他的生命重新注入了活力,他又有了生活的动力,又有了生命的意义。
这天籁美音哪!
猛地睁开双眼,才惊觉那爱如生命的天籁之声早已不在,那甜甜的娇嗔已离他远去,他迅速地环顾四周,他的身边,没有了那个俏皮的小女人。
“长安!”他大吼,带着深深的惊恐,长安呢?她去了哪里?!没有了那个声音在身旁抚慰,他的无力空虚似乎立刻会袭奔回来。“长安!”猛转身跑出浴室。
卧房内,没有!
杂物间,没有!
书房,没有!
客厅,没有!
小浴室,没有!
如风一般,长安失去了踪影!
“长安——”他奋力嘶吼,心慌得无以复加,没有了长安,还有谁能用笑声来安抚他?!
“长安!”她去了哪里?一颗心急速蹦跳,一如他的灵魂。
“长安——”
“长安!”
“这里啦!”轻轻的回答从厨房内飘出来,轻轻传入他的耳,急速渗入他的心。
他深吁一口气,努力平息狂乱的心律。
长安还在他身旁。
再闭目吸几口气,他脸上漾起大大的笑容,大步跨向厨房,移向扰乱他心的小女人。
宽敞的厨房里,那个令他心慌意乱、惊恐失色的小女人,正懒洋洋地倚着流理台,垂着头,无聊地数着手指头。
一旁是快熬好的米粥。
“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溜出来?为什么不回答我呢?”他迈步上前,努力抑住激动,伸手轻轻将长安拥进怀。契合的身躯,沉静清新的气息,让他几乎就此睡去,空洞惊恐的心,再次被来知的东西悄悄填满,抚平。
“长安?”他俯首,将炙唇一次又一次地印上怀中人儿的发梢,“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怀中的人儿却只轻轻播了摇头,伸手推开他,转过身子,洗起了青青的蔬菜。
“生我气啦?”大掌如蛇一般,不依不饶地缠上柔腰,他俯低身躯,将烫唇贴在她耳上,低声求饶:“好啦,你去洗澡,这次我乖乖在这里煮饭给你吃,绝不再去闹你,好不好?来,菜换我来洗。”伸手去接长安手中的蔬菜。
怀中的长安却依旧闷着声不语,低头洗着菜,见他来取,便一举将他伸来的大手拍开。
“长安——”听不到那清灵灵的浅笑,听不到那黄鹂鸟似的娇嗔,他的心再次惊恐起来,“长安,说话啊,和我说话呀,长安!”
怀中的人儿依旧不语,继续洗菜的动作。
“长安,和我说话呀!”
“说什么?”叹一口气,长安侧首扫他一眼,圆脸上神采飞扬的笑容不在,“说我已洗好澡了?”轻轻的话语,却含了一丝丝的忧伤。
“啊?”闻言,才惊觉怀中小女人的身上有一股浴后的清新气息,头发甚至还是湿湿的。“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歉疚地将吻吮上那柔软的耳垂,拢紧环抱的双臂,“我——”却知自己并设有可以说出的理由。
他究竟发呆了多长时间?
“当然你不会注意到,你能注意到的除了公事,还能有什么?”不想再这样两相无言下去,长安努力撑起笑容,替他找台阶下。心里,则在渐渐变冰变冷,难道,她能被他接受的,能获得他关怀的,只有她的——声音?!
“哈,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他讨饶地轻轻摇晃怀中的娇躯,唐沂泱微微松了一口气,“我保证,我发誓,以后我唐沂泱唐某人的视线只停在长安的身上,我只看长安一个人。好不好,不要生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