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吁了口气,至少它不是迎面扑上来。
他转身走回院子搬了一大箱东西,里头全是他去宠物店买的狗玩具、狗罐头——要用来巴结莎拉的。
接著,他打开各种品牌的狗饲料,干的湿的都有,倒在新买的盘子里,一路靠著左墙排到房间门口,再将一堆玩具沿著右墙一路摆到房门口。
他起身打量著雅立的房间。浅绿色的床罩上,绣有三朵大小不一的深绿色幸运草,窗上有女乃黄色纱幔和窗帘,一尘不染的茶几上,有个透明的琉璃水瓶,上面种了一株不知名的圆
型叶片植物,像舞者向上张开手心托著云的跳舞姿态,真的很美。墙壁上好几帧花园的图片,他看著微笑了起来。
这杨雅立向往大自然的生活也未免表现得太彻底了吧。
她压力太大吗?
他趴在木质地板上,掀开雅立的床罩,搜寻著那只藏在床底下的可怜东西。黑暗中,一双惊疑的美丽眼睛与他对视著。
“嗨,莎拉,我是齐天,你妈咪叫我过来陪你。我买了玩具和零食,出来看看好不好?”
“出来嘛,我们聊聊。”
莎拉不动如山。
“不要?”
它依然无语。
“也对啦,乖女孩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说话。”这只该死的狗再这么闷不吭声的,他可要走啦。
“……”
“好,我不打扰你了,外头有一些好吃好玩的,累了就出来走走,可别闷坏了。”齐天投降了。”莎拉看著他,听著他的自言自语,打了个哈欠,前脚摆直,将头偏放在脚上,睡了。
齐天站直身子。现在该怎么办?这只莎拉看来顽固得很,恐怕得多花点时间和它混熟。闲著无聊,他在雅立小小的房子里闲晃,没几步就把那小小的两房两厅及一套半的卫浴设备给逛完了。
屋子真的好小,但雅立整理得很干净。他走进那看来像客房的房间,一部老旧的钢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坐在钢琴椅上打量著这个房间。窗边一排原木矮柜,什么东西都没摆,窗户开著,隔著纱窗可以看见整个花园。但雅丽的花园只有仙人掌和草皮,角落几株水生植物没精打采的。
靠墙摆了好几落簇新的花盆。看来雅立的确想过要整顿她的花园,只是还没动手过。
一张单人床,铺著蓝底边绣金线的中国风床罩,阳光洒进屋里来,他想像杨雅立在这里弹琴的景象,画成一幅油画应该是个好主意。
反正无聊,见琴谱就在钢琴上,他动手弹了起来。
不知弹了多久,他忽然望向靠窗的矮柜,见莎拉就趴在矮柜上,听得一脸陶醉。
弹完一曲,他停下手。真可怕。连杨雅立养的狗都这么有艺术气质。
“希望你喜欢萧邦的幻想曲。不过……”他抬起手看看时间,“我饿了,我们去看一下电视,顺便吃点东西。”
他走到客厅,拿出他在便利商店买的面包,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体育台。
一会儿,想到莎拉,他转过头见它坐在房门口,张开舌头一脸平静的望著他。
齐天拍拍沙发,“嗨,小鲍主,要不要过来一起坐,我这里有牛女乃喔。”
莎拉偏著头望著他,像在认真考虑著。
“来嘛,从那堆食物挑一种,过来陪我看电视。”齐天认真邀请,但没指望它会同意。
听到球赛主持人的声音,他又转过头盯著电视看,不久,他发现莎拉趴在他脚边,嘴里叼著一个狗骨头玩具又抓又啃的玩著。
他应该赢得它的友谊了吧,他想。
他伸出一条腿,用脚拇指帮莎拉按摩,半晌莎拉舒服得开始打盹。
齐天小心翼翼的从电视柜拿出狗链,手不停的在它头部按摩著,再轻轻的将狗链套进莎拉颈部。
好。成功!
但是,这样对待才开始信任他的狗,让齐天觉得有些不应该。
所以,他耐心的等莎拉醒来,等它发现自己被链住了,齐天有点心虚的对它安抚的说:“出去兜兜风?”
它显然喜欢这个点子,很顺从的跟著他,等他关门,开车门,再上车。
齐天载著它在路上胡乱兜著风,但和兽医师约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还是把车开到目的地。
一下车,莎拉几乎一眼就认出兽医院,它毫不考虑就右转跑开,让齐天在后面拉著绳子苦苦跟著它。
“好啦,莎拉对不起啦,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没事先告诉你,就把你带到这里来,我道歉好不好……”
它没甩他。唉呀,这时候讲什么都是多余的。
“别闹脾气了,是你雅立妈咪拜托我来的,你一定知道杨雅立的脾气有多硬,但这回她不惜低声下气的拜托我,她自责自己太忙了,忙到没空亲自带你来取爸片,她感到很内疚。唉。
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们回家好了,我最不喜欢作的事就是勉强人,呃,狗也一样啦。”他发表了一篇感人演说,就不知能”不能打动它的心。
莎拉停住脚,听他把话说完,然后转身,带著一种慷慨赴义的神情往兽医院走去。
现在是怎样?是他的演说太精采,连狗都动容?
是不是真的如此他不清楚,但他自已倒是感动得乱七八糟的。
靶动的不是自己的好口才,而是雅立和莎拉间那种亲密的感情,让他好生羡慕。
莎拉果真是个勇敢的好狗狗,动完手术,它的颈问多了个维多利亚头套的玩意。齐天耐心的听著医生嘱咐著保持伤口干燥等等的注意事项,拿了药,抱著莎拉回到车上,在发动车子回去前,他打了电话给杨雅立报平安,事情,总算大功告成。
第五章
雅立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一推开大门,完全傻眼。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屋子了?她整齐干净的客厅堆满了东西,茶几上满是报纸、杂志、药物、泡面、免洗筷、咖啡杯,客厅到她房间的走道上有两排狗粮和玩具。他们一人一狗能把屋子搞成这样,应当是过得很愉快吧?
她把公事包放进柜子,转身看见沙发后的景象,不禁又吓了一跳。
齐天大刺刺的躺在地板上成大字型的睡姿熟睡著,莎拉枕在他的右小腿上,一样睡得不省人事。
雅立看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才一天,莎拉就和这家伙变得那么亲昵,叫她这作妈咪的情何以堪?
雅立蹲下来看著莎拉的右脚。可怜的孩子,妈眯真是对。不起你,今天很难熬吧,幸好都过去了。
视线往上移,她不觉笑了。
莎拉睡得沉可能是药物的关系,齐天睡得那么熟,应该是累坏了。他一向惯于被人伺候著的,今天却为了她的请托,尽心至此,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和感激。
她到房里拿了薄被帮他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屋里的脏乱。拿著抹布擦地板时。才发现眼镜架不知何时变得太松,以致她头一低,便会掉到地板上。
擦好地板,她拿了一把小起子小心地调整著镜架,忽然喀啦一声,镜架竟断了!
幸好,她还有隐形眼镜。于是,她便回房间里盥洗。
或许是洗澡的声音吵醒了莎拉,她洗好澡,换好浴袍,正要戴隐形眼镜,莎拉忽然在浴室外兴奋的叫著、抓著门。
“嘘,小声一点,别吵醒齐天了。”她这副样子可不能让他撞见。
莎拉不依,还是任性的在门外叫著。
猜它可能想尿尿,雅立只好把浴室的门打开,莎拉倏地冲进来方便,雅立则转身对著镜子要戴上隐形眼镜,却发现原本食指上的镜片……不见了!
她令莎拉坐下来,自己也蹲下来,开始地毯式找寻她的镜片,好不容易模到门边,一堵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