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伪装了。别让我看不起你吧,。”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又狠又凌厉。“你敢说你心里最爱的是乔末帆?”
好不容易才凝聚的战斗力,被他这么几句话又化为零。她下意识移开目光,不想正视他那双能透析人心的眼睛。
“你听好,我不会认输。”他忽然伸出手,盖在她的手上,那么重,想动都不可能。她抬眼看他,在他含怒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我这人,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我不会像乔末帆,遇到困难就退缩。我既然决定了,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不会放手!”
怔怔瞅着他,心中酸楚。他的坚持让她心动,但如果她真心想与他分手,就得压抑那分感情,不能有什么反应。
他坚定地继续说:“我相信爱是珍贵的,一旦找到,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我相信,当你明白这是你一生中惟一想爱的人,就该把握,用尽一切办法去赢得她。”
听到这里,心中激荡得无以复加,眼眶里也已盈满泪水了,她任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忘了要努力从他手中抽开。
“所以,你听见了,”他的神色既认真又笃定。“我们以后绝对会再见面,你去告诉乔末帆,我不会让的。”
说罢,他熄了烟,很快地从坐椅上站了起来。他略略调侃地说:
“你很聪明,挑了午餐的时间讲这些,因为我非得回去上班不可,你就不必忍受太久的煎熬。”
讲完了这些,他就干脆地先离开了坐位,临走前又留下一句:
“我晚上打电话给你。别把家里的电话线拔起来,我会直接找去你家。”
他走了。餐厅里,剩下一个本来想跟人分手,却好像没分成的,而且问题好像比她开口之前更复杂了。
怎么会这样呢?
然而,以对楚邺的认识,她的心里似乎早有预感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绝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那,是不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就早准备了、或期望有这样的结果?即使她回到末帆身边,也并不想真的与楚邺分手?
一层又一层地逼问自己,所得到的答案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她使劲地摇头,说服自己似的。她既然已经决定选择末帆,就该甘心,绝不可以再纠缠不清。
但楚邺这人说到做到,她又向来最无法拒绝他略带命令式的邀约……
她是可以不拔电话线,因为她可以根本不必在家。她想了想,拨了手机给端俪,端俪可以帮她照顾PUB的生意,而且她还可以去住端俪家。
才只是与楚邺分手失败的隔几天,末帆就找上了楚邺。两人约在大学区附近的一家茶馆,门外车灯闪烁,霓虹满满,这里却相当安静。
末帆早到了。桌上的小杯小紫砂壶,他先沏了茶等楚邺,楚邺出现在门前,被挡在门口月兑鞋进来,看见桌上一杯绿茶已经在等他,他微笑道:“我该没迟到吧?”
“没有,”末帆幽默地。“我的时间一向比别人快。”
末帆的平易近人很快传染给他,他笑笑坐下,很有当初两人在飞机上刚见面时,完全不知彼此是情敌的那种自然。
“我去看了你的摄影展,十分令人印象深刻。”楚邺边喝茶边说。
末帆很是惊讶,他以为他们的三角关系搞成这样,楚邺应该不会对他这个人的作品再有什么兴趣才是。
“怎么没看到你?签名簿上也没有。”
“我是带秘书外出谈公事时顺便绕过去看的,签名簿上是我秘书的名字。”楚邺说明。“事实上,我还订了一幅你的作品,也是用我秘书的名字。”
末帆更是吃惊,他本能问:“哪一幅?”
问完随即自己也想到,还会有什么呢?楚邺订的必是数张照片的其中之一他笑了,楚邺也不必再回答。
“大概也只有你,才能把她拍得那么美吧。”楚邺不讳言地说。
“说真的,”末帆很诚实。“如果不是这几张照片,我在美国也不会想通。”
“这么说,我好像还真不该买下。”
楚邺微微一笑,末帆也笑了。
相谈甚欢,气氛十分轻松,然而今天见面的目的,楚邺不必想也知道绝对轻松不起来。茶冲过两回,楚邺直说:“你找我是为了她吧。”
他既然如此坦率,末帆也不再拐弯抹角。“你这样,岂不是让她很为难?”
楚邺单刀直入:“如果她对我没有情,又何必为难?”
末帆有他的说法:“她总得选择一个。难道你能接受她一直周旋在我们之间?”
楚邺从杯缘看他。“如果真要选择,为何她选的不能是我?”
“她已经做了决定。”末帆有把握地回。
楚邺放下茶杯,笑笑,完全不在意末帆的自信。
“如果她真的做了决定,如果你真的相信她已经确实地做了决定,你今天不会约我出来。你之所以想找我,无非是你也不放心,不确定。”
早已熟知楚邺如魔术师般的读心眼眸,末帆今日却是第一次遇见,他一如每个人被说中心思时的那般惊讶骇然。
“你这人是念心理学的?”
没有人喜欢被人看透,有人会翻脸,有人会像那般继续伪装,但末帆却是坦白承认,而楚邺欣赏这样的坦白。
“我只是比较擅于观察人罢了。”
“像你这样的人,为何非草莓不可?”末帆换了个游说的方式。“我的意思是,你的机会非常多……”
“像你这样的人,机会何尝比我少!”楚邺一笑,把末帆的话全部奉送回去。“我们不必互相称赞了吧。事实上,这与我们两人优不优秀都截然无关,惟一重要的是,我们都认为是我们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将心比心,你如何能要求我放手?”
末帆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退,然而楚邺仍是坚持。他这样的说法,让末帆了解一切已无转圈的余地,想要楚邺退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这么说来,”末帆略带挑战地看着他。“我们笃定要做情敌了?”
“公平竞争吧。”
“真可惜,”末帆诚恳地看他。“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的。”
楚邺一笑。“现在也可以是朋友。”
末帆看看楚邺,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又再度浮现。他们有太多值得对方欣赏的优点,已经足够友谊的产生,再说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相系感——因为他们爱上的是同一个女人。
他了解楚邺话中的意思。不管这场爱情的对峙结果如何,不管最后的选择如何,除掉爱情的这部分,他们为什么不能是朋友?
末帆绽放明朗的笑脸,道:“来错地方了,该去喝酒的。”
楚邺坦荡地笑笑:“现在去也还来得及。”
末帆开着玩笑:“去草莓的PUB喝?”
“如果你不怕把她吓死的话。”
末帆不由得哈哈大笑,打消了念头。楚邺却喝干了杯中的茶,说:“走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小酒吧,音乐好,还有最道地的ScotchWhiskey。”
是啊,这种时刻,还真是应该不醉不归。今天两人谈判失败,却是他们友谊的开始。
末帆与楚邺那天的聚会,末帆只是稍稍跟提了提,并未详述所有的过程,自然无从得知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敌友谊,也不在意他们有过公平竞争的决议,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在天秤的两端摇摆,她好胜地说服自己有办法继续坚持下去。这些日子,她断然不给楚邺联络她的机会,也真的暂时借住在端俪家。
她要求自己像以往一般闲适度日,PUB有了端俪,她甚至不必天天盯着,白天,末帆若有拍照的计划,就陪他去,再不然两人一起逛逛市场也是幸福。末帆的温柔,是她最眷恋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