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理这样的一间公司,楚邺想必日理万机,每天的工作都安排得满满。而她只是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还不是她亲自打的,他竟就为了她改变原来的行程,硬是腾出时间来见她。
这是对她的礼遇?还是……
不得不猜测。她不能否认,他浑身充满了强烈的男性魅力,足以让她失魂落魄,意乱情迷。她忽然想到,如果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她不那么好强地把他的名片给揉成一堆,而给两人一个机会……
也许,她疯狂爱上的就是楚邺,而不是末帆。
这样的想法令她心惊而讶异,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模糊地体会到一件事:不管她这回是否仍然下定决心不理他,楚邺只怕是注定要在她生命中霸占一个位置了。
第六章
楚邺的办事能力果然惊人,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秘书打来的电话,通知她画卖掉了,要她提供银行帐号好直接汇款。
又惊又喜,谢了再谢人家,赶紧打电话给端俪报告这个好消息,端俪夸张的欢呼声立刻从电话那头响起,还来不及问她卖了多少钱。
“十万美金,”主动说。“你要的数字,一毛不少。”
“太、好、了……”端俪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似的喃喃自语,她兴奋地嚷:“草莓,你真棒!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一定要好好请你一顿!”
“我又没帮什么忙,”客观地说。“你要谢也该谢楚邺。”
“对啦,当然也要谢他!”端俪已经快被那堆钞票冲昏头了。三百多万台币耶……“我一起请你们两个!”
“别,千万别!”已经开始紧张了。“你要请单独请他就好,千万别拉我做陪客!”
张惶的语气实在有点夸张,端俪不由得起疑:“怪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怕他?”
一句话说得好胜心大起,她本能反驳:“谁说我怕他了!”
“既然不怕他,”端俪还是很狐疑。“为什么每次讲到他都跟见到鬼似的?”
表!没错,他还真是个鬼,一不小心就阴魂不散,只不过这魂缠的倒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
“你是要在这跟我抬杠,”很快打消端俪的八卦话题。“还是赶快回通电话给他秘书,告诉她你的帐号?”
当然是钞票重要得多。端俪立刻结束了通话。
然而还是没那么容易逃离楚邺。虽然她可以强迫自己当他是个不存在的人,以后永远不联络的人……
晚上,一位陌生男子来按她的门铃。
今天是星期一,的PUB照例的公休日,吃完晚饭她正窝在沙发里听音乐,对这来路不明的访客十分纳闷。
“曹小姐?”
不认识他,但显然他知道她。他递上一只封好的纸盒。“楚先生要我把这交给你。”
只认识一个姓楚的人,而她最不想收到的就是跟楚邺有任何关联的东西。
她在门内皱眉摇头。“请你拿回去给他,我不收。”
那男人只是微微一笑,说:“楚先生提醒过我你会有这种反应。”随即,他把纸盒往门边靠放了,就转身下楼。
“喂——”
急忙喊他,但那人不回应地直走出公寓。
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咒着,虽然很不甘不愿,但仍是只得把纸盒拿进屋子。
那盒子的大小觉得熟悉,她好奇地打开纸盒,竟看见那幅已经卖掉的“蓝人”!
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慌忙地把画同纸盒往茶几上一放,脑子一转,立刻冲进房间书桌抽屉翻找楚邺的电话。
八点多,他应该已经下班不在公司了。好在,名片上有他的手机号码。
手机很快接通。顾不得客套,劈头就问:“那张蓝人不是应该被卖掉了?”
楚邺反问:“你朋友不是已经收到钱了?”
“那你叫人把画送来我这里干什么?”急急忙忙又说。
“画是我买的,我转送给你,不行?”他的声音很嘈杂,听来像在车上。
彼不得收讯多么不良,气怨地大嚷:“我不要!”
楚邺没回答,只是在电话那头爆出一声大笑,好像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
什么都被他算计在手掌里……这感觉让恼怒极了!她干脆地说:“你在哪里?我叫人把画拿去还你!”
“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家在……”他报了一个住址。“不过,如果你请人拿画给我,我可能会拒收,所以……”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不清晰,终于,通话断了。是进了山洞还是收不到讯号?烂电话,骂,恨恨地摔下了话筒。
什么她找人送去他就拒收?这是什么话嘛!不过十分相信以他的个性,他肯定说到做到,不只拒收,搞不好还会让送去的人很难堪,不知如何是好。
这简直是逼她去见他……
她气嘟嘟地鼓起了双颊,然而这关系到三百多万台币,不是小数目……
火大地把画塞回纸盒里,抓了钱包出门了。
楚邺住在新店山区,坐在计程车里,看着计程车在山路里东弯西拐,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气得暗骂:神经病!住什么鬼地方!
计程车载她到了楚邺住的社区,大门口警卫还硬是换了证件才肯让她进去。又是一肚子火,这里头住的是总统吗?
车子在楚邺给她的住址前放她下来。这已经是山区了,他却还住在十五层大楼的顶楼!搭了电梯上去。
这屋子的顶楼设计得十分特别。建屋只占了一半的地,另一半则是个空中花园,住在顶楼的人于是得天独厚地拥有自己的花圈。
真会享受呵!住这样的地方。不知是羡慕还是不屑,按下了门铃。
楚邺来应门,一身休闲打扮,休闲裤、米白毛衣,更显出他的英姿飒爽。没空欣赏他,直接把画往前一递当作开场白。
他只笑笑。“我可没说你自己拿来我就一定收。”
瞪他一眼,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没多说话,就把画放在他门口,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走下几层阶梯,她却听见匡匡一声,楚邺竟然把画留在外面,门一关,回屋里去了!
简直咋舌。天哪,三百多万的东西就这么扔在楼梯间川她第一个念头是再冲回去敲他的门,但随即一想,这岂不正合了他的意?他就是算准她不敢,故意拿这点跟她搏!
呸!噘噘嘴,当场决定狠下心肠不去理它,径自走下一层去搭电梯。然而她的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高竖着,听着他的门是否会开启把画收进去?
没有。那扇门似乎没有想开的痕迹。
三百多万耶!真快抓狂了,理智与情感在抗战,终于,她还是没办法任那幅贵重的夏卡尔就这么随便地丢在楼梯口。她冲回去,气鼓鼓地又按了门铃。
楚邺带着笑意开了门,眼里所传达出的讯息仿佛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进来再说吧。”他让出了路来。
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把画带了进去。
宽阔的客厅里强烈的个人风格,看得出来这屋子只有他一个人住。如果说他的公司像个艺廊,那他家就是个人品味的私人展览场。墙上的画、摆设也许名不见经传,却都带有强烈的艺术风格,塑造出这屋子主人的不凡气质。
进门搁下了画,立刻让客厅里的一幅抽象画吸引住了。典雅的用色,却有着大胆的构图,一下子就锁住了的目光。
“这画的标题叫灰姑娘,”他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修长的手指指着画上的一点解释:“看见鞋子没有?上头只有一只腿,很美丽的腿,让人想象这腿的主人一定更美。”
很令人佩服的聪明安排,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只美腿代表了辛蒂瑞拉所有美丽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