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器箱就在客厅里,林太太与女儿也在客厅。末帆要了手电筒去查看电路,不时问林太太要一些工具,林太太于是忙着找螺丝起子之类的东西给末帆。
但她一走开,女儿立刻打开开关似的就哭:“妈……你别走,我会害怕……”
般得林太太分身乏术,恨不得一个人有两个人用,口中死命骂她老公怎么还不回来。
“别怕别怕,你妈妈跟那位叔叔在跟‘停电’打仗哦。”惟一没事做的,只好负担起哄小孩的责任。她安抚着小女孩。“你不可以哭哟,应该要帮妈妈加油,等他们打赢了,灯就会亮喽。”
的童言童语仿佛对小女孩起了作用,女孩的哭声至少缓了些。“可是我怕黑。”
“不怕不怕,黑也很好玩呢。”移过一支手电筒照在空墙上,教小女孩玩影子游戏。“你看,这里有一只蝴蝶……唔,又变成一只狗,汪汪!”
小孩子哭得快,笑得也快,一看到新奇的事物,就把之前的恐惧忘记了。不到几分钟,女孩与已经玩得十分开心,不只再也听不见惊天动地的哭声,还听得到笑声。
“大概用电量太大,跳电了。”末帆检查了总开关和其它开关,终于发现了问题。他重新设定开关,黑暗的屋子立刻再放光明。
“太好了……”
林太太吐出长长一口气,终于有时间照顾她女儿。然而小女孩跟玩得正高兴呢,甚至有点扫兴灯怎么亮了!林太太哭笑不得,感激之情也都写在脸上。
“多谢你们了。如果今天没有你们两个在,我实在不晓得要怎么办。”
“哪里,也没帮上什么忙。”谦虚地笑笑。
一回到顶楼,末帆把房中点燃的蜡烛吹熄。
辈同经历了一场灾难,又共同解决了另一场灾难,那种感觉是很难形容的。即使是陌生人,在这样的机会下都可以迅速熟稔。再回到顶楼,刚才那种尴尬已然不复见,两个人都自在多了。
“没想到你对小孩这么有一套。”末帆赞许地看看。
“没想到你对电路懂得这么多。”也笑着回敬他一句。拉开棉被,盘腿坐在被褥上。
“我念了四年电机,要是连这都不知道,我真该去跳楼。”他靠在窗边,仍让窗开着。
“这是你的职业?”好奇了。
“不是,”他随口回答。“我是摄影师。”
“帮杂志社拍照?”对这回答并不满足。
“呃……有时候。”他显然不太擅长回答这样的问题。“不过通常……有人会跟我买我的照片。”
“哇,那你一定开过摄影展对不对?”兴匆匆地问:“下一次什么时候展出?”
“呃……”以他的个性,并不喜欢提及自己的成就。“一月底在纽约有一场。”
“纽约耶!”他肯定是个有知名度的摄影师!不由得发出了赞羡的声音:
“哗……”
“别那么夸张吧,”末帆讪讪地笑笑,对这样的称赞他永远不习惯。“我都快被你吓到了。”
很少见到这么由U谦的人。他该骄傲的,他有理由骄傲。可是末帆就是末帆,跟他出色的外型无关,他随性,开朗,爽快,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大男孩。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么谦虚?”
他怔了怔。“谦虚要受罚吗?”
“可是你很有才华,”她坚持着。“你有理由自傲。”
他耸耸肩。“比我有才华的人路上一抓就有一把。”
真是个思想成熟的男人。打从心里赞叹起来,对他的欣赏更加了一分,也更加想了解他的所有。
“你女朋友呢?”她拐着弯问:“她喜欢你谦虚?”
末帆没想到问他这个,他愣了一下。“基本上……我有女朋友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真的?”的声音似乎太过心花怒放了些,她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开心。要矜持,要矜持,不要把他吓走!她提醒自己。
“事实上,”他老实说。“我长这么大只交过一个女朋友,是美国人,交往了三年。”
“你身边的女人是不是都瞎了眼……”吐吐舌头,再度喃喃称奇。
“其实我并不急着找女朋友。”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跟讲这么多,然而与她聊天是挺愉快的一件事,很自然地,他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这人很重感觉,不对就是不对。我常觉得,如果绿分到了,我自然会知道:就是她了。”
“你很随性是不是?艺术家都是这样的吗?”手撑着头。他有着开朗阳光的外表,与艺术家的浪漫。
他微微一笑。“别一直拿艺术家的帽子来压我吧,很重的。”
棒着距离看他,笑容隐在她唇边。愈认识他,愈发现他这人的特别。出色的才华与谦虚、幽默……这是个不得不让人有好感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怪?”他见久久不回话。
一听,赶紧摇头,他却只是一笑。
“没关系,我妈也老说我怪。”
说到他那个爱吵架的妈,撇了撇嘴。“你妈大概希望你跟她一样凶巴巴的,就不怪了。”
“我妈只是脾气大了点,”他客观地说。“其实你如果认识我妈,就会发现她没那么可怕。”
“是吗?”却不敢认同。她的嘴都嘟起来了。“我跟你妈上辈子一定有什么仇。我知道她都说我:没水准、没知识,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乱七八糟的女人!”
“其实我妈对你的形容倒也不见得有道理。”末帆笑了起来。的脾气或许也不太好,但绝不是他母亲所说的庸脂俗粉。她独树一格的帅气打扮,举手投足又充满了女性妍媚的特质,她的确吸引他。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对她的迷惑……他很快换了个口吻:“你有没有想过,PUB开在教会楼上实在太霹雳了点?”
“没办法啊,”盘着的双腿交换了一下。“这里便宜。”
“那开家别的店也好,为什么是PUB?”换成末帆好奇了。
“我的工作一直都跟餐饮业有关。”挑挑眉,很快笑道:“别用那种佩服的眼光看我。基本上我能说出名堂的工作,也只有从美国回来后在一家大饭店做过两年公关。”
“原来你也在美国念过书。”
“我的状况……跟你不大一样吧。”想着该怎么说,后来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其实很不会念书。高中念的是一个很烂的学校,念补习班重考上南部一家二专念餐饮管理。学历不好连打工都找不到什么工作,我就跑去酒店当小妹,存了不少钱。毕业之后,拿着这笔钱去美国念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学院,不过至少还是餐饮系就是了。后来才开了这家BAR。”
经历实在丰富。而且,打工的地方还是酒店。末帆不得不承认他实在讶异,该怎么评论呢?
“呃……至少……你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要开一家PUB也不容易吧?不只要经验,也需要很多资金。”
咬了咬唇,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然而她对他的倾心,又迫使她不想对他说谎。
“这家PUB的资金倒不是我的。”
末帆扬了扬眉,询问似的眼光等着她继续说下文。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要是把他吓走也认了,总比以后还要解释谎言来得好些。
“之前有个男人追我,他叫Elvin。”老实说了。“他是个企业家第二代,很有钱,对我又百依百顺,只是他老早就结婚了。我叫他离我远点,他总是不肯,后来我们终于分手,他送了我一部宾士车,我转手把它卖了,这就是……我开PUB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