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呐呐地说,思绪一片混乱,完全整理不出头绪来,他几乎是在找借口问,“她在这里的朋友呢?都不顾了?”
“心都碎了,还管得了那么多。”亚琵夸张地还陪了一声叹气。“她一个礼拜后就走了。”
“这么快?”靖翾惊问。
亚琵盯着他,像要看到他的内心去。“你还有时间。”
“干什么?”他却怔怔地望着亚琵。
亚琵翻了翻白眼,已经没办法装冷静装酷了。她吼:“追她回来呀!”
“不可能的。”靖翾沉声说。
“怎么不可能?害我浪费了这么多口水……”亚琵简直气得跳脚。
她放弃了,真的放弃了,面对这么顽固的哥哥,她实在是莫可奈何,她对不起筑儿,但她真的尽了力。
“你这个死脑筋!算了,我不管你了啦!你去没人爱吧!”她气呼呼地扭身走了。
亚琵蹬蹬蹬地跑下了楼,那么重的脚步声,泄忿似的,听在靖翾耳里,分外难过,那一声声好像都敲在他的头上,敲死他。
他了无意识地移动脚步走回房间,关上门。这间房间是套房,空间大,装璜也齐全,他一向觉得在这房里很舒适,但现在,他一点悠闲的心情都没有。
靖翾给自己倒了杯烈酒。他很少借酒来遗忘或镇定什么,但现在,他却很需要这杯酒。
从前念书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多到连数都数不清,他的学长曾经拍拍他的肩头跟他说过一句话:“齐靖翾,外面美女多得是,但到头来你最会在意的,还是最能令你开心的那一个。”
这些话他以前不明白,但他现在懂了。只因他遇上了一个可爱的女人,他跟她在一起,总是如此自在、开怀,让他恋恋不舍。
亚琵数落他的话,他都了解,但他也明白他都做不到。只是,一想到筑儿因他而伤心地回到巴西,他的心就无比地绞疼。
他完全不敢去臆想她现在的状况,只因怕自己一个冲动真的奔去找她,他的事业计划将毁于一旦。但对她,他又完全放心不下,他完全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却又不能释放。
忽然,他的心里有了个可笑的念头……顾不得这念头有多愚蠢,他冲动地翻出他的电话纪录,拨了电话给叶祖岷。
“我是齐靖翾。”他也管不了有多唐突了,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不是一向很喜欢筑儿?你的机会来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又想回巴西,你刚好可以安慰她,陪她回去。”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消息,叶祖岷果然愣住,好半天他才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靖翾遮掩住自己真正的心意。“我只是不想让筑儿一个人伤心地回巴西,我甚至可以替你付机票。”“我不懂。”叶祖岷吞吞吐吐地说。
靖翾已经快失了耐性。“你不需要懂。你不是一直很呕筑儿不给你机会?她现在为情伤心,你正可以趁虚而入。”“我还是不懂。”叶祖岷死脑筋问,“她怎么为情伤心?她跟朱利安不是分手很久了?”
“你别管那么多行不行?”靖翾吼了。
“不行。”叶祖岷原来很固执。“我不想趁虚而入,那样太不道德了。而且,她如果真的像你讲的那么伤心脆弱,就算她对我好,我也只不过是个替身,或是肩膀罢了。”
靖翾火气往上一冲:“你在乎这么多,还怎么追得到筑儿!”
“你才奇怪。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还是……”
靖翾一直以为叶祖岷很笨,但不知是叶祖岷没他想象的笨,还是靖翾今天的做为太蠢,叶祖岷忽然猜到地说:“是你害筑儿为情伤心的,是不是?”
靖翾眼睛一闭,头一回后悔打这通电话,他怎么会一下子变傻了?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贸失地去泄露自己?
“我已经把想说的说完了,其他的随便你吧。”靖翾想草草结束对话了。
“等一下,齐靖翾。”叶祖岷却还有话说。“我完全不想谢谢你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些,还要骂骂你。不用你吩咐,我也会一直关心筑儿,照顾她,只因为我喜欢她。但是你呢?你伤了人家的心,却叫别人去弥补,这不太对吧……”
叶祖岷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打在靖翾的神经上,一秒一次抽疼,他没办法再听下去,主动挂了电话。
茫然倒向沙发,他一口灌掉那杯酒。他错得够离谱了,怎么会笨到去打电话给叶祖岷去找挨骂?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判断力,竟全乱了?
他趴下头,把脸深深埋进了手掌里。
第九章
靖翾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一份采购合约上签名,然而他一挥而就,却发现……他竟签错了位置!
他叹口气,揉了那份合约,打算叫卢小姐再重印一份。他发现,从拍卖会那天到现在,他所作的决定似乎一直没有对过,再不然,就是像现在这样,心不在焉,神思恍惚。
靖翾从来不认为爱情可以影响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他从来不信,甚至一直到现在,他还极力否认;但他知道,无论何时,他心之所系,只有一个名字:筑儿。
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他想筑儿已经回巴西去了。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去的?伤心?痛恨?不,他不敢想,一想到筑儿梨花带雨的面容,他就心疼。
原来爱情竟有这么大的力量?他曾说过他从不相信爱情,但他现在竟动摇了。
“哥,”亚琵忽然不经敲门,就冲进他的办公室来,又气又恨地对他喊,“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我又怎么了?”靖翾有点累,他实在没心情跟亚琵吵。
亚琵双手重重往他的办公桌上一拍:“周承斌说他已经看好了结婚的日子,是下下个月。你怎么可以不跟我商量就决定?”
靖翾一脸疑惑:“何承斌看好日子了?”
“别装做不知道!”亚琵气恼地吼,“他说他跟你讲过了。”
“有吗?”靖翾更迷惑了。周承斌是什么时候跟他说的?然而他最近时常心思不宁,所以……“也许有吧。”
“什么也许大概的?”亚琵气得得都快哭了。“这是我的终身大事耶,居然是你们决定就决定了?”
靖翾本来就很烦,经过亚琵一吵更烦。“反正迟早都要嫁他,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一生的幸福,就被你葬送了!”亚琵顿时认为自己很没用,只会在这里跟他争辩,非常没用。一想,眼泪就不争气地滚下来了。
靖翾烦躁地燃起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冷漠回应:“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争辩过很多次,你不觉得烦吗?”
亚琵真觉得自己够窝囊的,为什么只能站在这里哭啊?“这攸关我的下半辈子,难道我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没有。”靖翾阴沉而绝决地答。
“你是真的不了解,我把这事看得多认真……”亚琵哭得一整脸都是水,迷的视线中却看见她冷酷而固执的哥哥。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骤然抓起办公桌上的一把美工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威胁地说:“你如果不解除我的婚约,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亚琵语气中的冲动与暴躁,使靖翾倏然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他猛地一惊,不由得往她逼近:“你耍什么宝?还不快把美工刀放下!”
“我耍宝?有人拿自杀耍宝的吗?”亚琵气得大嚷,她不让靖翾有机会夺走她的刀片,一直往后退,退到了门口,背抵着门,“你根本不相信我敢是不是?好,我就做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