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凝忽然又脸红了。她垂着眼,眼珠不安地转着,不晓得该答应还是不该,就这么僵着。柏毓不敢催她,然而等待她回应的心七上八下,都快被她搞翻过来了!
饼了老半天,贝凝才吐出了一句:"中……中午好不好?"
晚上比较恐怖,中午好像比较安全一点。贝凝是这么觉得的。
柏毓终于等到答案,他喜出望外。中午、晚上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横竖他中午也常跑出去跟情人幽会……
不不,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像是怕贝凝反悔,他欣喜而满意地敲钉转脚,"中午,十二点?"
贝凝不摇头,也不点头,但大家都当她默认了。正巧这时传来一个声音:"贝凝,可以过来帮帮忙吗?"
贝凝一转头,发现另外那边正需要人手,刚巧也解决了她在这边的困窘。她解月兑似地笑了笑,说:"我先过去了。"
她迫不及待的一溜烟跑了。
女主角走了,柏毓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娴娴趁机说:"老板,该回去工作了吧?"
天!他几乎都快忘了现在还是他的上班时间!
才走出会场,娴娴就再也忍耐不住了。"天哪!老板,你刚才真神勇耶!三十万的支票就这么丢进去,眉头也不眨一下。我知道你是想追那个女孩,可是三十万你不觉得贵呀?"
"其实倒也不光为了想追她,"柏毓寻思,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念头很诡异,但这却又是事实。"我只是看她心地这么好,这么真心地帮助孤儿院,我也想多帮点忙而已。"
这席话真足以教娴娴骇然、诧异、惊惊!她不得不怀疑她老板是鬼上身了还是什么的。她张大了嘴巴愣在那边,只听见柏毓自顾出口又说:"喂,贝凝这么有爱心,你看我把花生送给她好不好?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讲到花生,娴娴立刻恢复说话的能力了。什么?居然要把她的花生送人?!她立刻不平地喊:"怎么可以!你把花生送她,那我怎么办?养它的人是我耶!"
"它的主人可是我,"柏毓对她眨眨眼,"而且我又不想追你。"
"太现实了吧!"娴娴抗议地大嚷。还好这时她的行动电话响起,转移了她想继续骂人的念头。
是公司的电话。她简短讲完,便回头来跟柏毓报告:"是那个谢先生的案子,说要延后开庭。"
"喔。"柏毓听进去了,却没作任何表示。
娴娴更惊诧了。以柏毓的个性,这种案子他才不容许延后开庭哩!夜长梦多,为免事情生变,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速速打赢这个案子,然后快快拿到钱!但他今天是怎么了?
"老板,你好像转性了?是因为那个女孩吗?"娴娴促狭地夸张笑着。"唔,我虽然还不认识她,但是已经开始喜欢她了。"
柏毓根本没听见前面,他只听他想听的。他笑道:"她真的很可爱吧?很纯真的典型。不过说真的,像她这样的女孩,通常该怎么追?"
娴娴歪了歪头,又皱了皱鼻子。这些举动跟她那妍媚的美女气质非常不协调,不过也由此可知她的茫然。
"怎么追?追女生大家不都这么追的吗?"
大家都一样?柏毓想了想。唔……得先去看看电影、坐坐餐厅、牵牵小手,然后每天一通电话发展感情,再找个适当时机亲个小嘴……想到这里,柏毓就已经累到快睡着了。
娴娴不忍心看她老板愈来愈烦恼,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啦,像她这种女孩,真的不能用你以前泡马子的那些招术来追,一定会吓跑她的。我看你得多点真心才行。"
"真心?"柏毓更烦恼了。"那种所谓的真心话,通常是怎么说的?"
娴娴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你得先有一颗真心才行。"
柏毓瞪了眼娴娴,她乖乖的闭嘴了。
不过娴娴这话是不错的。他自己也明白,他跟贝凝实在不属于同一个城国;对待她这种女人要像对待玻璃杯,不能打、不能摔,当然每天捧着也不好,万一一不小心掉了,对不起,没杯子了。
他是为什么会被这样的一个女人所吸引呢?
☆☆☆
当贝凝约胡妮这天中午一起去吃饭时,胡妮当真吓了一大跳。"怎么还找我去吃饭?你打算爽约啊?"
"我昨天又没答应他。"贝凝吞吞吐吐地说:"而且,万一不是我爽约,而是他放我鸽子呢?总不能叫我一个人在那边痴痴的等,那样很悲哀的。"
前面那句话简直没道理到极点,而后面那个假设,却也不无可能。于是胡妮答应了,她陪贝凝在约好的那家饭店隔壁找了间小小的咖啡厅,坐在窗户旁的位置,正好把饭店大门一览无遗。
"说真的,"胡妮边啜咖啡,边八卦地问贝凝:"你希不希望他来呀?"
这不是废话吗!贝凝不想说谎,她支吾了半天,末了些些怯赧地噘起嘴,"怎么会不想嘛。"
"唉,"胡妮经验丰富地下了结论:"又期待,又怕受伤害。不过这样也好,总比糊里糊涂一头栽进去好些。"
胡妮话才刚讲完,她们俩立刻从咖啡店的玻璃窗里,看见季柏毓从那边饭店大门里走出来。提着LV的公事包,穿着质感极好的西装,衬得他更气宇轩昂,成打的女人经过他身边都不由自主地停住目光。
如此迷人的男人呵……贝凝默默地叹,明白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女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飞奔向他棗
然而她却牢坐在这,完全没有要飞出去的意思。
直到胡妮都忍不住了,她怀疑贝凝是不是没看见柏毓,便提醒她:"姑娘,季柏毓来了耶,看见没?"
贝凝却很正色地转头,认真地回答胡妮:"我想看看他愿意等我多久。"
好吧。胡妮看看手表,不过也才刚到十二点,而女人有迟到的权利,反正有堵车可以当借口,换句话说,女人有资格拿拿乔。
可是……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胡妮都饿得点午餐来吃,边吃还边看见柏毓站在那边不停地看表,实在满惨的样子,而贝凝竟还是静静地坐在这,一动不动。
胡妮这下无法忍受了。她不以为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绝不可以测量男人的耐心,小心会连你的爱情都给测掉了。"
"测掉就测掉嘛。"贝凝居然一点也不希罕的样子。"他要是没有耐心等我,还不如趁早去找别的女人。"
贝凝原本以为胡妮会赞同她的说法,然而她这次猜错了。只见胡妮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去,然后她双手叉腰地往贝凝面前一站,再把贝凝像小鸡一样地给拎了起来,吼:"去你妈的鬼理论!你现在就给我出去见人!"
于是,在柏毓苦苦等了四十一分又二十五秒之后,贝凝出现在他面前。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的声音中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其实我很早就来了。"贝凝不会说谎,她也没打算要说谎。"我跟胡妮坐在那边。"她用手指指隔壁的那间小咖啡店。
柏毓当了这么久的律师,在尔虞我诈的法庭上,他眉头从来也不皱一下,可是现在,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怕你不来,所以拖了胡妮陪我等。"贝凝天真的继续说实话:"但是我想知道你愿意等我多久,所以就没过来。"
通常女人说这种话有几种状况;一是高傲的宣示,再不就是娇嗲地撒娇,可是没有人会像贝凝这样子,很认真而且很正色地说出来。搞得柏毓不傻也呆,深深觉得这女人要不是个呆子,就是真的纯真得过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