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我要你知道两件事。第一,我们不会倒下来!你有我在后面做你的支柱,我会站得挺挺的,你不需担忧;第二,等一下看情况介绍我,不一定第一面就要大家扯破脸,好不好?”他握住她的手,认真而严肃的说。
她感动的往他手臂靠了靠,低著头说:“你看出了我内心的煎熬,对不对?你知道我在害怕,是不是?谢谢你的善解人意,因为你,我会坚强的面对所有难关,我一定会的!”
他伸出双手,不管自己是在众目睽睽的公共场合,紧紧的拥住她。
“哟,我说这是什么人哪!台湾不是民风善良吗?原来是我这受过西方文化薰陶的小未婚妻在和人搂搂抱抱呢!”
耀晖和雨桐立刻抬起头,看见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个人,正边走边嘲弄的说。
雨桐离开耀晖的怀抱,转过身看著绍文,不高兴的说:“你来干什么?没有人请你来接机。”
“怪了,我来接我的准岳父母,难道也错了?雨桐,别这么霸道嘛!倒是你旁边那位,你可得好好介绍一下!”绍文尖酸的说。
雨桐偏过头去,并且将耀晖拉离开他一些,不打算理睬绍文。
“不愿意介绍吗?哼,我总会知道的。”绍文带著嘲讽的神色说。
等了一会儿,雨桐和耀晖站在距离绍文几步之遥,两个人都沉默著,各有各的心事。绍文则不断的打量著耀晖,像要掂出这个对手有多少斤两。
“雨桐,我们一定要这样怒目相视吗?”绍文直勾勾的望著她,他当然有把握要回雨桐的,只是,就像她说的,充其量她也不过是他的一个俘虏,他们不过是一对名存实亡的夫妻;难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感动她吗?他黯然地想著。
她默然不语,低下头看著自己的鞋尖。
“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否则我会对你做更多的质疑!”他缓下语气,不想在此时此地与她针锋相对。
“绍文,你曾经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让自己得到解月兑,如果你肯坐下理性的跟我谈话,你就应该恍然大悟了;但你没有,我们的谈话总是无疾而终,你继续坚持你的主张。我累了!绍文,我累得连跟你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请不要让我一再的应付你的质疑!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不肯放过我,你深深相信我应当是被两个家庭牺牲掉的祭品,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别再装腔做势了,这只是徒然浪费彼此的生命罢了!你不可以一面对我喊打,一面替我疗伤。乾脆一点,我或许还会比较看得起你!”她冷冷的说。
“你是要逼我把路走绝了!”绍文禁不起雨桐一激,毕竟他最在乎她。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你自己。我还要告诉你,这场仗并非要比一个你死我亡,而是,你输,最起码还会得到我的祝福;你赢,就赢得我的一副全尸。”她像壮士断腕一样的决绝。
“雨桐!”耀晖惊叫了一声,听得不寒而栗,“雨桐,没必要把性命赔进去!”他是再一次感到事态严重了,也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从家出发来机场的一路上,她非但一言不发,脸色还惨白著,看上去十分凄艳,原来她早就打定了如此悲壮的主意!
“你想用死来要胁我吗?雨桐,是啊,没必要把性命赔进去嘛!这么儍!我杨绍文从小生长在富豪之家,看惯了人家被逼急时的模样,都说得多好听!我怕吗?你好好想想,你活著,我就多爱惜爱惜你;你若执意寻短,我大不了为你办个厚葬之礼。只怕到时候最没面子活下去的,还是令尊、令堂两位老人家。”他阴险的笑了起来。
耀晖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的向绍文喊着:“你是不是人?是谁在要挟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不,耀晖,别跟他说!不必让他知道什么,以免他找尽所有的字眼来使我更加难堪。”雨桐打断他,不愿意耀晖说出来的话,又让绍文当成嘲讽的笑柄;她要她和耀晖之间的感情有尊严地维持绝对纯净美好,不容任何一张污口轻蔑了它!
耀晖心痛的闭上双眼,紧紧皱起了眉,觉得自己像是输了第一回合的拳击手,软软的瘫在地上,欲振乏力。
入境的人陆续出来了,雨桐勉强提了提精神,在人群当中搜寻著。
“雨桐!”远方,一对中年男女推著行李车,朝这个方向拚命的挥手,那个妇人还激动的大声唤著。
“妈!”雨桐穿越人潮,快速的向他们飞奔过去。
“爸,妈,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她拥住母亲,迫不及待的问。
“好,很好!雨桐,让妈看看,让妈看看!”她捧起雨桐埋在她颈肩之中的脸、心急的想看看这个宝贝女儿。
“惠晴,回家再看也不迟嘛!让雨桐等了这么久,她一定累了,回家吧!”雨桐的父亲拍著她母亲的手,爱怜的看著她说。
“也好……瞧,是谁也来接我们了!”惠晴一抬头,看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绍文。
“伯父、伯母,你们好。长途飞行一定累了,快回去休息吧!”绍文有礼的向他们问候,并体贴的过去搀扶叶廷山——雨桐的父亲。
“好孩子,绍文,没想到你也会来接机,真是有心哪!”叶廷山嘉许的说著,满意的看了一眼绍文和雨桐。
“好,那我们走吧!”惠晴高兴得忘了旅途劳顿,能够一下机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令她开心的呢?
耀晖始终没有走近他们,他是愣住了,怎么在这儿看见的竟是骨肉团圆、亲友重聚,一幅又一幅温馨的画面?他竟提不起脚步向前去打扰他们。
就在他们一家人要往出口走去时,雨桐转过头来,他清楚的看见雨桐焦急的在找他,和绍文脸上飘过的一丝得意之色;他像被浇了一盆冶水,整个人冻结在原地。看著雨桐拥著她母亲,一步步往离他更远的方向走开了……他忘了所有自己答应过她的,忘了忘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伸出手对雨桐摆了摆,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看到耀晖无言的挥手,雨桐大大惊慌了,不对不对!这整个步骤都错了、都乱了!耀晖在跟她道别吗?这个“再见”的含意多广、时间多长?她惶然地想著、猜著,突地挣月兑了母亲绕住她肩上的手,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雨桐。”惠晴转过身来问。
“搞错了,妈。”她同时看见绍文和耀晖因讶异而瞪大的双眼。
“什么搞错了?”廷山和惠晴疑惑的一起问。
“爸,妈,你们等一下。”她说完,迳自向耀晖走去。
“耀晖,你为什么不过来?你说要跟我一起抗争的,后悔了吗?”她伤心的问。
“不,没有后悔。只是,我看到你们一家人如此和乐,不好扫了人家的兴。雨桐,还是改天再说吧!”他安慰著她。
“为什么要改天?耀晖,我说过不走回头路的,回头也没有路了;如果你要姑息绍文的狂妄,『改天再说』就正好让他称心如意。”她激动著。
耀晖是如此震撼,他从这个柔弱的女孩脸上看到一种不畏不惧的神情,而他刚才却在绍文先一步抢到她父亲身边时,以为自己输掉了第二回合。
“走,带我去认识你的父母!”他牵著她,整个面庞散发出坚定自信的光彩。雨桐看著他,微微的笑了。
“爸爸、妈妈,这位是我在台湾认识的朋友,杜耀晖,是他陪我来接机的。我们坐他的车,等一下到家,我再详细的介绍你们认识。”她说著,一边勾住母亲的手,一边拉著耀晖,然后偏过头去跟绍文说:“绍文,你先回去吧!我们送爸妈就行了,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