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唆,不就因此让我们逃过一劫。”袁德芳说。
“那我真是太感激涕零了,感谢你们养出来的一群弱马残兵,让我豪格险险逃过生死一瞬间。”豪格边说边温柔的把凌苍苍抱下马,“你累不累?”
“得了便宜还卖乖!”袁德芳没好气的咕哝。
“唉!”凌苍苍一叹,豪格的批评贴切得令人觉得难堪。“不累。”她回答他。但是嘴巴说不累,身子却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只能倚在他身上。
“还说不累。”豪格怜惜的轻声斥责,横抱起她往树下走,“德芳,既然没有追兵,不如歇会儿吧。”
“你说歇就歇吧。”
袁德芳将阿莞抱下马,她没凌苍苍那么柔弱,顿了顿脚,松松筋骨,便又活络起来,并将紧紧缚在身上的包袱解下,拿出几个压扁的馒头说:“跑了这一段路,大家的肚子也都饿了吧!幸好我先前把馒头包在包袱里,否则这下子可有得饿肚子了。”
“你倒是挺细心的。”袁德芳笑着夸她两句。
阿莞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小声的说:“没办法,我一向最怕饿着。”
至于前一夜只吃一锅粥的豪格一听见有馒头,也觉得肚子饿了。
袁德芳故意捉弄他,“你确定你那只能喝粥的毛病,已经复原到可以啃硬馒头了?”
“要你管!”豪格硬从他手中抢过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少了往日大口大口吃东西的豪迈作风,难得的斯文起来。
袁德芳看着他,忍不住好笑的好奇问:“喂!你到底是哪边不对劲,看你这样,我实在很不习惯。”
“你把头转过去别看不就得了。”
“就算我现在转过头不看你也来不及了,你的样子全烙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时时刻刻莫不在想着你的嘴巴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舌头让猫儿偷偷咬了一口?”
“哎呀!”阿莞只要一吃东西,脑子就特别灵活,只见她机灵的说:“就算他的舌头被咬,也不可能是被猫咬去,肯定是我家小姐咬的……”
忽然,四只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凌苍苍,害她急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袁德芳愣了一下才说:“那么,被阿莞说中了?”
“哼!你还说就算把门给锁上,他也不会对我家小姐怎样!”阿莞只敢责难于袁德芳。
“豪格,你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袁德芳转而责难豪格。
“我又没怎样,不过吻了她一下。”豪格自卫的嚷着。
“小姐,他真的只是吻你一下而已吗?”阿莞一副好像要替她出头的样子。
“嗯,这……”凌苍苍看了豪格一眼,随即羞怯的低下头。
“这样又未免太逊了,才吻一下就受了那么重的伤。”阿莞评道。
豪格被呕得抿紧嘴巴,整个脸红得像关公,袁德芳便大笑说:“没错,豪格你这回可真丢脸丢到爷爷家了。”
“不过……哎,小姐,他这不就又死里逃生一次?看来,他的命也够硬的,不怕被你克,如此一来,你们就可以抵来抵去,抵到天长地久。”阿莞其实是为了凌苍苍可以找到终身依靠而替她高兴,因此也就撇下他是个满人的事实不理会。
想起在长江江畔阿莞还劝凌苍苍移情别恋,现在她却说出天长地久的话,让豪格听了满心感动,不再恼她,笑着看凌苍苍时,却见她又叹口气。
“干么叹气?”
“只是想到今天又害死那么多人,心里不禁难受。”凌苍苍忧郁的说。
豪格浓眉皱起,“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这么想吗?什么克不克的,今天所发生的事,不过是一连串的意外,和一连串的愚行,没有一个人是被你害死的。”接着他又凶恶的瞪着阿莞告诫,“也不准你再说那些话提醒她,听见了没!”
“是……是……”阿莞完全屈服于他的威吓下。
豪格虽然口气很凶,但是阿莞知道他其实是为了要保护凌苍苍。
凌苍苍抬头睇了他一眼,便不语的低下头,而袁德芳则乐于见他愈来愈会疼女人的态度。
“就是嘛,凌小姐,若是要追究起来,其实豪格才算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袁德芳笑嘻嘻的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豪格忿忿不平的说。
“你想,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用石头打伤那三只疯狗,他们会为了报仇而带兵围埠吗?”
豪格想了想前因后果,确实难辞其咎。
“再说出城那件事,要不是豪格你露出辫子,会引来那一场混战吗?”
追根究底,倒也真是那条辫子惹出来的祸。
“说起那条辫子,不是我说你,早就要你剪了辫子,你偏不要,好歹这脚下踩的仍然是明朝的土地,至少也要懂得入境随俗吧!”
“就算我剪了辫子又如何,头顶上还不是照旧有个半边月似的头。”豪格不高兴的说。
“好吧,既然来不及让前面的留长,干脆把后面的也给理了。”袁德芳正经八百的建议。
“那不成了和尚头!”豪格更义愤填膺了。
“和尚头看起来至少还没那么奇怪哩。”
阿莞小声的说着,但还是让所有人都听到,凌苍苍因而忍不住噗哧一笑。
“连凌小姐也是这么觉得。”袁德芳笑说。
豪格倒是很在乎她的想法,“你也宁愿我理个大光头?”
凌苍苍笑归笑,依然善体人意的说:“君子择善而固执。”
袁德芳可不喜欢顺他的意,“君子择其善而从之,择其不善而改之。”
“我这头,又怎么不善了!”只要凌苍苍支持,豪格不管其他人反对。
“袁公子,你这样说,不是有点儿失之偏颇?人与人之间应当互相尊重,而终究一族有其一族的风俗传统,怎可妄加论断。”凌苍苍也觉得袁德芳言词咄咄,总有些为反对而反对的味道,于是不忍豪格口才驽钝。
“哈!炳!炳!”有凌苍苍替他说话,豪格便理直气壮起来,“你还有什么歪理可说?”
袁德芳摇摇头,每次凌苍苍一开始长篇大论,总会把他说得像小人一样,一点儿也不懂知己之间的小小幽默,挺无趣的,“算了,既然凌小姐喜欢你的半月头,我又有什么话好说。”
阿莞好奇的问:“小姐,你当真喜欢那种奇怪的发型?”
“我……”凌苍苍看了豪格一眼,说公道话时是一回事,论及私人的感觉时可就没那么客观了。
袁德芳察觉她的犹豫而兴高采烈的追问:“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凌苍苍犹豫的望着豪格。
豪格很干脆的说:“你说吧!”
她思考后道:“我不讨厌,也没有喜欢,只是一向感到好奇,你的先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创出这种发型的?我以为关外不是大半年里飞天连雪吗?可是你们却露着头顶,那不是挺冷的?似乎有点不合理。”
袁德芳拍着腿笑说:“凌小姐说中我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豪格,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六只眼睛好奇的盯着豪格等答案,但是对于这种发型,豪格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像是在他爷爷努尔哈赤打下一片霸业之前,就已经开始有这种发型,谁晓得是谁先开始留的,其实为了保持这种发型也很累人,每旬日就得刮一刮,简直自找麻烦。
最后,豪格还是为了避免再次造成类似扬州城那样的骚动,便剃了个大光头。袁德芳于是一路笑着进了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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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寺始建于元代,在北京西北香山东麓倚山叠起,四周松柏参天,而山坳处五颜六色春花盈野,山溪潺潺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