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快去帮我发落。记得叫他们把粥煮得稠些,假如不费事的话,多放点肉末和鸡蛋下去煮。”
“是,小姐。”阿莞边打呵欠边走出房。
凌苍苍一来无所事事,二来若有所思,便幽幽的走到门外,仰头望着皓月当空,莫名其妙的叹起气来,“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
幽幽的念完后,又是一声叹息。叹的既不是为了前尘往事的沧桑,也不是为了以后的渺茫,而是心里头那丝丝心思荡漾,不禁想,他的这样,他的那样,他的豪气干云,他的诗词心肠,就算他是个满人,也算得上是个英雄好汉。
“唉!”
“小姐,小姐。”阿莞端着粥叫了两声她才回神。
“怎么去了那么久?”
“还不是这家店的厨房早熄火了,多亏店小二到隔壁秦淮楼大酒家拜托他们的厨房。是不是直接端去房里给他?”
“等等,你先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吧,别打扰袁公子的休息。放好了,你就去睡觉,不用等候了。”
“喔,好吧。”
☆☆☆
凌苍苍正要去敲门,结果豪格正好来开门。
“有事吗?”豪格假仙的问。其实他根本是饿得肚子咕噜叫,哪睡得着,躺在床上早听见凌苍苍主仆两人的对话,遂迫不及待的等在门边。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凌苍苍很小声的说,怕把袁德芳吵醒。
然而袁德芳早就被豪格肚子的咕噜声吵醒。不过,他还是一直假装没动静,等豪格跟凌苍苍出去后,才蹑足的跟在后面,他好奇死了豪格不吃晚饭的原因。
“豪大侠,我担心你饿坏了,所以帮你弄了一锅粥,现在应该凉了许多,你来吃点好不好?”
甭说他真的饿了,就算他吃撑了,凭她如此软言相劝,他也肯再硬吞下去。于是他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边去的坐下来,“当然好,谢谢你这么为我用心。”
“这是应该的。”
这时躲在柱子后的袁德芳眼看豪格都吃两口了,心想,他们两个还真有默契,谁也不提前因后果。于是存心取闹的从柱子旁走出来嘲弄说:“不是有人要让我看看,一顿两顿没吃会不会饿死呀?”
豪格瞪着他,没好气的把碗放下。
“袁公子,你要不要也坐下来一起吃?我叫阿莞再去拿副碗筷。”
“凌小姐,不用麻烦了,我一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袁德芳笑着把手搭在豪格的肩上,“怎么?半夜都还不到,你就已经撑不住了?”
“哼!”豪格把他推开,站起来远离粥的诱惑后说:“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定力。”
“哎呀,袁公子,你就别闹他了。”凌苍苍无可奈何的拉住豪格,“豪大侠,别呕了,坐下来吃吧。”
“不吃就是不吃。”豪格生气的把一向交叠在胸肌上的手臂,悄悄往下压住自己悲鸣不已的胃部。
好几步以外的袁德芳听到那声音,着实也不忍了,便叹口气说:“唉!算了,你就吃吧。”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袁德芳深知他的个性,拗起来跟头驴一样,“这可是人家凌小姐的一片爱心,你总不会辜负她吧?”
豪格更背过身去,谁也不看的说!“不吃!”
袁德芳朝凌苍苍无奈的笑说:“凌小姐,不好意思,我闹出来的麻烦,就让你费心收拾了。”
凌苍苍对他点头示意,然后义不容辞的靠近豪格柔声的道:“求求你吃点吧,要不然我心里头会很不安的。”
“让你心安我又有什么好处?”豪格赌气的说。
“她都帮你煮一锅粥了,这还不算好处!”袁德芳忍不住插嘴。
“袁公子,你就别再闹他了。”看来凌苍苍也开始模着他们的脾气,于是又对豪格软语求道:“你要什么好处,只要我做的到一定做,只要你肯坐下来吃。”
豪格可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惊喜的开始想自己可以要到的好处。
“唉!你简直是自投罗网。”袁德芳不得不为她的清白仰天长啸。
“好吧!”豪格也不太贪心的提议,“只要你肯亲我,我就吃。”
袁德芳以为她不可能答应,没想到她只左思一下、右想一下,然后便说:“好吧,那你得先坐下来,你这么站着,我亲不到。”
豪格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愣瞪了一下,才欢欢喜喜的坐下来。不过,他本来也只期待她顶多啄啄他的脸颊,没想到她的小嘴一凑上来,便吃着他的唇。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袁德芳转过身,心里头虽为豪格欢喜,但他也替凌苍苍担心。
豪格高兴的快要雀跃三尺,然而一个轻吻实在很让人意犹未尽,他心思一转佯装冷静的慢慢吃一口,然后又把汤匙放下,不动如山。
凌苍苍见他只吃一口便不再吃,担心的问:“怎么?味道不好吃?”
“还可以。”
“那你怎么不吃了?”
“你亲一下,我就吃一口!”豪格理直气壮的说。
“喂!你别得寸进尺呀!”袁德芳发出不平之鸣。
“哼!”豪格朝他一哼。
“这……”凌苍苍顿时手足无措。
“如果你想要我再吃一口,就再亲我一下,够合理了吧!”
袁德芳实在想笑,不禁想到如果去年皇太极薨的时候,他也用这种狡猾的心态去对付多尔衮,那么他此刻便会是九五之尊了。
“我……”凌苍苍心头烦躁,不知如何应对。
“你要是不愿意就别烦心,反正一顿两顿没吃也饿不……”
凌苍苍堵住他的口,不想听他死呀死的直说个不停。
豪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便温柔了下来。
袁德芳深深明白,接下来的情势,已经不是他该不该牵挂的问题,而是他若再待下去,就太不知趣了。
转身要回屋里睡觉,眼角却瞄见隔壁秦淮楼大酒家的二楼回廊杵着一个寻芳客,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醉意,但是他望向这边院子的眼神却很令人不安,顺着那人的视线,他猜八成是瞧见凌苍苍伺候豪格吃东西的样子艳羡不已,正犹豫要不要提醒豪格注意,一转眼,那名寻芳客已离去,于是作罢,回去睡觉。
然而其实那位寻芳客叫阮士良,他只是回去叫他的狐群狗党出来一起看美人,而另外两人分别是马思贤、黄国忠,其中马思贤的父亲便是南京的凤阳总督。
马思贤与黄国忠揉了揉醉醺醺的双眼,往下看着,只见凌苍苍体态姣好的和豪格做那亲一下,吃一口的旖旎情事。
“你们说,她美不美?”阮士良垂涎的说。
“就看她身段挺美,谁知道脸长得怎样?”黄国忠不满的道。
“那是你们运气不好,我刚才就看她仰着脸,那张脸直是漂亮极了,我看呀,整个秦淮楼都翻遍,也找不出一个姑娘能跟她比。”阮士良又开口。
“哼!这我可怀疑。”黄国忠一脸不信。
“她要是不美的话,那个男的会那么一脸痴迷吗?”
马思贤光看凌苍苍和豪格那亲密的举止便心痒难耐,问!“黄兄,这么懂得伺候男人的姑娘,你怎么不晓得要介绍给我们?”
黄国忠一听马思贤好像感兴趣,才狗腿的陪笑说:“嘿嘿,我好像也还不认识她。”
“亏得扬州还是你的地盘。”阮士良笑道。
“假如马兄你真的中意她,我来问问她是哪家的姑娘,等会儿我们就直接杀过去。”
“这才叫做知行合一嘛,”马思贤笑着拍拍他的肩。
他们以为凌苍苍对豪格做的事只有烟花女子才会做,于是便把她当成在外卖的喊,“喂!棒壁院子里的是哪家挂牌的姑娘!等会儿也来伺候这边的爷啊。”